茶博士只当她是哪家闲得无聊的女眷,美滋滋将酒楼里的私隐事都一一说与她听。

    说得正尽兴就见酒楼管事恒鸿园急匆匆跑了进来,头上幞头因着急而系得七倒八歪,见着那位女客忙着见礼:“ 大娘子,有失远迎!”

    茶博士惊得手上那茶盅差点掉落地上。大娘子还能有哪位?自然是东家那位大娘子。

    他想起自己没把门的嘴,登时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恒鸿园满头大汗,挤出一个殷勤的笑,“都怪手下这些人懒怠,连大娘子来都不说与我一声。”

    曼娘不语,淡淡瞥了恒鸿园一眼。

    当初恒老太爷离家多年再回故里后发现有位恒家族亲一直在帮忙照看这酒楼,感动之余便给他祖辈允了这个掌柜的位子。

    之后恒家这位族亲便一直占据着恒家酒楼的位子。

    那位族亲是位高义之人不假,可他这位孙辈却不甚长进,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上辈子殷晗昱接管酒楼时,毫不留情就罢免了他,

    恒鸿园哭着喊着求到曼娘头上,曼娘心软去求情,那时候殷晗昱还未完全站稳脚跟,便看在她的面上让恒鸿园做个没什么油水的副管事。

    可这辈子,他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恒鸿园心里正七上八下,就听得曼娘问:“恒管事,昨天我丫鬟便说你不在酒楼,今日你又匆匆赶来,身为酒楼管事却能连着两天都不来酒楼,是什么道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恒鸿园赔笑道:“这两天家里孩子高烧不退,我照看了两天,没得怠慢了贵客,大侄女勿怪。”

    “是么?”曼娘端起了茶盅,“我怎的听说这两天别人都碰见恒管事在天香楼里呢?”

    被人骤然揭穿恒鸿园脸上不自然起来,已无一开始的豪迈,说话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没,大娘子莫要听信小人谣言。”

    曼娘用茶盖轻轻撇了撇浮末,忽得问他:“这酒楼里如今的主顾有哪些?”

    “这……大侄女这不是为难我?!”恒鸿园嗫喏了两句,“这般大的酒楼,人来人往,我怎会知道这个?大娘子莫不是有意消遣我?就算是大侄女自己只怕都说不清楚……”

    “我能。”曼娘忽然打断他。

    “这酒楼的主顾,一是族亲们聚会,这是老太爷定下的规矩,凡是恒家族亲来此便能打对半折扣,是以族亲们遇上喜庆日子便来;二来是本地人在此宴请宾客,三嘛,就是往来行商。浦江地处江南商贸繁华,浦阳江上许多往来客商,这也是当初酒楼起家的缘故。”曼娘一笑,慢悠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