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的可怜虫罢了,这样的一个人,她虽不会去雪上加霜却也不屑去帮助,更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兴趣。

    但当她真正对上季岫那双在不喜不怒时有些过分清明的眼睛时,她才明白那种种忍让并非软弱,而是不去计较罢了。

    这个不善言辞甚至在人情往来上看上去格外木讷与羞怯的女生,她的心其实一直如高悬的明月般通透。

    拿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她不计较,并非是软弱想息事宁人,也不是已经成圣没有了脾气,她只是一直灵台清明,不愿被糟心的人糟心的事毁了自己的心境。

    好比雨天路过水洼时,鞋子被溅上了泥点子。拿回去轻轻一擦也就没了的事又何苦非要当场暴跳如雷,一定要对着这个水洼踩几脚才解气呢,那样做不过是毁掉自己一双鞋罢了。

    季岫的不怒不怨,不争不辩只是因为觉得这些人和事不值得。

    不值得她怨怼愤恨,失了自己的本心。

    季岫的心就如明月,明月高悬天地时,黑暗中的污秽会被照得纤毫毕现,但纵尘埃随风直起万丈,也沾染不上明月分毫。

    在看明白之后,池蔚便忍不住多给了季岫一些关注。

    对她而言,像这样的人很可贵,却也相当讨厌,特别是对方还把自己当做好人的时候,总会让她忍不住就想去搞些破坏……

    大约就和妖精喜欢毁和尚的道行一个理儿,越是不容易被突破的便越想去尝试,所有与约束本身反着来的总是格外有魅力。

    而且,池蔚本来便喜欢把自己比作猎人,她喜欢狩猎各种有趣的猎物。

    在她眼里这世上是没有同类的。大家不过是生理构造上差不多些罢了,但在精神层面,一个人的记忆,他的品性,他的学识与见识,他的过往所为他塑起的观念,以及他本身的领悟力和创造力……若以这些为标准,这个属于人的世界便相当寂寞。

    池蔚并不喜欢人群,她只把他们中的一部分作为自己的狩猎目标,所以在发现季岫的与众不同后她的兴趣便被勾了起来。

    她以前遇到的那些有兴趣的猎物都是贪婪而狡猾的,他们往往精于算计,在各个场合都能如鱼得水,他们会巧妙地展现自己的优势与价值,来换取每场博弈的筹码,他们的**极浅显,却又被各种看似高尚的理由体面地粉饰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季岫一般,这般纯粹的让她只看到了她的难得,她感慨于她那极难得的通透澄明的心境,但同时又多少带了些可惜,因为她是又有着那样清冷孤僻的不善言辞的性格。

    这样的猎物在她的那些同类中本身便是异类,会活得相当艰难和痛苦。

    因为这世上的善与恶并不能立时就可分辨,因果报应也常常只是虚妄的自我安慰,好心未必能得到好报,善意却时常会被曲解,好人难做,高尚成了墓志铭,卑鄙才是通行证。

    心性高洁却又不通世俗的人,在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会被同龄人边缘化,冷落在圈子之外,而一旦步入社会,便陷入了真正的绝地。

    而从生物学上来说,自私者的基因也更容易被遗传下来,劣币驱逐良币不过如此。但如果真正把理论套入到真实存在的某个个体身上时就又显得有些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