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皇宫后改坐轿辇,由人抬着往后宫而去。到了乾清门,落轿,步行前往贵妃所住的长乐宫。

    陶萱苏一行三人沿着宫道行走,周围有洒扫搬花的宫女太监打量一番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走了一段路,盛嬷嬷轻声道:“王妃,前头是毓德宫,皇后娘娘住里头。”

    毓德宫,上辈子陶萱苏在这个宫里也风风光光地过了五年,只是后来被禁足,再被打入冷宫惨死,往事不堪回首。再到此处,心中油然生出悲愤难平的情绪。

    历史似乎在重演着相同的戏码,如今是她的婆婆被困在此。

    风起,卷起尘沙飞扬。陶萱苏叹道:“即便贵为皇后,没了皇上的恩宠,母后的宫门前也是冷落潦倒。今日耳目众多,我不宜在此久留,我们赶紧去长乐宫吧。”

    盛嬷嬷见四下无人,眼中露出激愤之色,摇头道:“王爷中计,成了瞎子;皇后娘娘身为国母,也被谗言所害,母子俱损,真是历朝历代未有之奇事。”

    陶萱苏听她说得大胆,立马警惕地看了看前路后方,果然无人,才放下心来。她抬动脚步,道:“你觉得王爷失明、皇后禁足一事有蹊跷?”

    “老奴跟了皇后娘娘多年,又伺候王爷多年,晓得两人的脾性,绝不是兴风作浪的主子。老奴相信皇后娘娘的判断。”盛嬷嬷双鬓微染白霜,双目因经历多年沧桑风霜而略略凹陷,但目光坚定,如信徒笃信神佛。

    他们怀疑是贵妃和瑞王在马场动了手脚,可是上辈子陶萱苏从未听瑞王提过这件事,所以她也无从判断,只好道:“天理昭昭,如其中真有冤屈,总有一日会洗清的。”

    “本来恭王才是太子最佳人选,可惜他不幸双目失明,无可挽回。若王妃早早生下世子,如恭王一般聪敏,得皇上器重,那也许还有翻身机会。”盛嬷嬷扶着陶萱苏的手轻轻用力按了按,“事在人为。王妃,如今皇后娘娘禁足,王爷行动不便,只有您能奔波宫廷内外。皇后娘娘和王府上下全仰仗您了。”

    陶萱苏本来就要找瑞王和曹娴娴报仇,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让恶人得到惩罚。既然皇后娘娘、恭王和自己有同样的敌人,那再好不过。她要想办法查出恭王失明背后的真相,才能扳倒敌人。一家人一条心,自然办起事来会顺利许多。

    但生……生世子这件事,强求不得。陶萱苏对恭王的定位是,互相扶持、互相利用,事成之后,一拍两散。

    盛嬷嬷见王妃停住了脚步,不回应自己的肺腑之言,知道她在思索犹豫,便以退为进:“这番话是老奴自己琢磨出来的,绝非皇后娘娘或是王爷授命,老奴只是可怜皇后娘娘和王爷。王妃若觉得老奴言语冒犯,大可不必理会,权当一阵风吹过罢了。”

    陶萱苏没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便不置可否地道:“嬷嬷是明白人,比我更懂得如何明哲保身。今日对我说出这番话,可见是想清楚想透彻了的,我自然句句记在心上。只是眼下局势,不可轻举妄动,还得回头和皇后娘娘、王爷商量,请他们拿主意才是。”

    盛嬷嬷低了头,道:“老奴走到毓德宫,想起皇后娘娘,一时愤恨说了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还请王妃见谅。”从昨晚陶萱苏能说服王爷让她留在房中睡觉,盛嬷嬷就看出她是一个聪明可靠的女子。

    陶萱苏握了握盛嬷嬷的手,安慰地笑道:“盛嬷嬷忠心可鉴。只是这样的话在宫里说出来,怕是随时会要了人的命。我们还是快去贵妃娘娘宫里请安吧。”

    才走两步,背后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恭王妃嫂嫂。”

    陶萱苏三人转身回视,却是瑞王妃谢婵媛。她和自己穿一样的礼服,只是首饰更多更亮,通身珠光宝气,更显华贵,可惜她长相普通,便是浑身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也不觉得她美,反而有点暴殄天物之感。

    谢婵媛身边站着瑞王项茂德。他身量挺拔,穿着绛纱袍,头戴金簪朱缨冠,满面春风得意。身后跟了一堆乌泱泱伺候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