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几秒钟你的嘴巴可以不用这麽贱〉

    接起电话时你有些迟疑,「哈罗?」毕竟这个时间不太应该有电话,虽然你也没在做什麽事情,只是一个人就像个标准的三十岁单身男子一样的发神经在半夜煮r0U酱。

    但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个三十岁单身男子会半夜发神经在煮r0U酱呢?你也不知道。或许几千万个太yAn系里头总有一两个跟你志同道合的家伙吧。

    「嗨,有没有空啊?」他在电话一端说着,声音低低哑哑,说来也奇妙,你听着竟觉得他有些伤心yu绝。

    「嗯?」你搅着r0U酱,听着那伤心yu绝的声音竟隐隐有种B0起的冲动,虽然是个三十岁单身男子,还半夜在煮r0U酱,但你想你也有享受听着心上人声音然後边搅r0U酱边偷偷B0起的权力。「我正在煮r0U酱。很有空。」

    「喔,靠。r0U酱。我从以前就觉得你神经病。为什麽会半夜要煮这东西,你不怕你隔壁邻居总有一天拿刀来威胁你吗?」他哈哈大笑,但大笑中还是带着一种伤心yu绝。

    不,他早就拿过了──只是是拿碗白饭求我赏他一瓢r0U燥,可怜的同是单身男子的邻居啊。你没有说出口,只是嗯哼两声,「g嘛啊你?三更半夜的。」

    「啊,啊……」他沉Y了几声,那几声仍旧那麽伤心到好像要出家当和尚似的,最後他大大地叹了口气,叹了好长的一口气,让人觉得他何止伤心yu绝,根本伤心到像绝子绝孙似的,而後他说,「老实说我觉得半夜快一点打给别人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应该说晚上十点後的电话若不是重大事件都不应该,可是你知道的,偶尔也是有这麽一个晚上,你刚刚抓狂过愤怒过然後跟你男朋友分手了你就是会忍不住,你懂的,如果我真不找一个人用力的,啊──让我喘口气──靠,总之,好朋友,拜托你,听我讲个三十分钟,不,十分钟就好了!」

    「好啊。」你又搅了搅r0U酱,然後毫不意外听到这可怜的租处那薄薄的墙壁另一端传来邻居的滚动声,邻居正小声哀号着──他又在煮东西!他又在煮东西!──你不好意思回应邻居说,半夜煮东西香Si别人是你的小小Ai好。啊,多麽可悲可耻可怜可恶但又可喜的Ai好。「是说我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叫他贱人!」他咬牙切齿。

    「喔,好,所以你跟你的贱人男朋友分手了?」你从善如流,看着r0U酱咕噜噜地冒泡。

    「叫他前男友!」

    「你跟你那个贱人前男友到底如何啦?」你叹了口气,继续搅着r0U酱,r0U酱啊r0U酱,希望你成为全世界最好的r0U酱,香Si我的邻居们。

    「分手了!对!分手了!」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那麽悲怆那麽伤痛那麽那麽像快要Si了,「我跟他分手了!g!那个贱人!」

    你有些儿被吓到,但又想人啊,就是这样,在外头铁铮铮男子汉,但私底下又是怎样的柔情似水或是肤浅没用或是愚蠢至极,只给几个真心人或朋友看见,就是这样。这麽简单的。你问着,轻声又轻声,「你还好吗?你们怎麽会分手?」

    对啊,怎麽会分手?他们成天在FB上晒恩Ai,贴接吻照,贴上空lU0着一同躺床的亲密照片,他拍他的泳K照,他拍他的腋下一堆毛,他偶尔打打长诗说来说去都是他Ai他,他写着散文写来写去都是他Ai他。多恩Ai啊,他跟他,Ai来Ai去,像是永无止尽,像是山无棱天地合永不与君绝──那样恩Ai到总是让你忌妒得牙痒痒,还要笑着按赞,背地里说g。

    「g。」他骂了声,发出几句无意义的呢喃,像是不知道该怎麽说,又像是说不出口。

    「亲Ai的朋友,十分钟过了三分钟了啊。」你看着r0U酱,搅啊搅啊搅。

    「我也不知道。」又过了一分钟,於人生短短的一分钟後,他说,声音又伤心yu绝起来,他像要哭,但你知道他不会轻易哭,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他就是特别不轻易的那个,「我们,我们,我们有矛盾很久了,然後昨天我们吵了一架……今天早上他就说,分手吧。分手吧。靠。分手,他说得那麽简单,说分就分。靠。」

    你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就像看得到r0U酱不如闻得到r0U酱香,听听隔壁的邻居滚动声音越来越大就知道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这样成为真理──真理存在哪里?r0U酱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