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最早建立军屯庄,实现集体生产的剑南、关内等地,因为集体环境下,足饱的生活和相对良好的卫生条件,造成的生育浪潮,已经逐渐变成近年来新增加的人口红利。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由于每个家庭能够养活到成年的子女,大为增加,却进一步造成劳动就业压力的加剧,毕竟这些年无论是军屯庄还是军属工场,扩张的产能终究是有限的,而这些生产岗位和需求,还要面临那些越来越多投寄在军屯庄下的傍户竞争,他们也需要转变身份的上升空间。

    于是在一系列矛盾冲突和社会问题,也逐渐开始显现,在这种情况下,多年前制定的一条规定和准则,就显示出了我的先见之明,

    每个军庄户的家庭中,除了沿袭父辈位置的长子和幺子外,其余成年的子嗣,都必须听从体系内的统一安排,他们绝大多数人在领取了一部安家费后,就会被派遣到南平、安东、北原这些边地去进行有组织的集体开拓。

    现在他们又增加了一个新去处,到岭西去,相比需要在苦寒或是瘴热环境中筚路蓝缕的安东南平等地,岭西行台所占据土地上,却是不乏土地富饶,气候适宜,人口众多的所在。

    而且这些在集体生活下,耳濡目染的熏陶着长大的新生代,先天就被烙上来自龙武军体系的忠诚和归属感,也不缺少荣誉感和服从性的基础,也没有什么人离乡贱。物离土贵之类的情节,所见的都是那些远方博取军功和财货的退养士兵,各种优遇和风光的景象。

    补充到了域外之后,可以大大改善原本体制下,使用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半强制移民和各种理由流放而来的人口结构。

    另一方面来说,这些年轻的新血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基础,只要经过一定的培训和实习,就可以大量填充到唐人所建立的各级政权中去,进一步巩固龙武系在域外的经营和发展。可谓一举数得。

    因此在国内生存和就业的压力下。这种在官方组织下被称为“走西口的,向西讨生活的人口流动浪潮,”整整持续了一百多年才得以平息。

    但是其中,只有少数人能够满载着财货和女子衣锦还乡。更多的人因为现实和环境的需要。不得不扎根在当地繁衍生息。成为唐人在域外庞大殖民体系中的一份子,这也是被后人称之为“三川子弟满岭西”的典故由来。

    《唐代殖民考。新作物与人口浪潮》……

    一番鸡飞狗跳的分派调遣之后,岭西西部各路。诸军城镇戍和五大藩属兵团的交错驻防制度,才得以初步形成,有一条原则是铁律,就是本兵外戍制度,除了唐人和归化移民以外,从本地募集的士兵,决不允许在本地长期驻留,而是按照三百里,五百里、和八百里的不同年份标准,与外地轮换驻扎。

    在西平州(巴格达)短暂停留和安排之后,我的队伍再次分为南北两路,

    由于需要巡查海外军州在南方安置和迁徙的情况,我亲率卫士官吏数千人走的是依兰平原的南线,而其他回程大队人马则走的是距离更短,道路状况也更好的北线,经由克尔曼沙赫附近山口,回到伊朗高原的畿内州,也就是内定的首府伊斯法罕,进行再次休整和分流。

    乘船南下过了纳西里耶之后,

    秋收特有的景象开始显现出来,最初只是远方天际零零碎碎的斑黄色,然后是沿着运河两岸,散落的小块麦田,随着行船的时间,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开始夹杂着各种已经收过的果林和葡萄园,

    等到了苏萨附近,两河汇聚的阿拉伯河口,星罗棋布分叉出来人工运河两岸,就是满眼连绵不见尽头,沉甸甸低伏的青黄麦野,等待收获的景象。

    各种依河而生的磨坊,工场也变得频繁起来,虽然还未恢复到原本人烟稠密的喧闹景象,但和年前的荒芜潦倒,是天然之别。

    以非洲黑奴为主的,各种被有偿释放的本地奴隶和来自印度次大陆的深色皮肤移民,成为当地最常见的风景线,自由不是没有代价的,作为赎身的补偿,他们至少要继续以佃户的身份,在唐人为主的大小公有田庄、工坊劳作上十到二十年。

    水路上往来的各种形质大小船只,满载压舷货物往来川流不息,来自波斯湾渔获和水产,来自印度的珠宝香药,来自南海藩国和羁縻属的白糖青盐酒类木材,来自东土的丝瓷茶纸,像回溯的万千尾鱼群一样,争相恐后的游向上游的巴格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