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父祖三代忠贞无二,皆国之栋梁。其典班直十载,唯命东西,于君臣之道,始终如一,朕之赵云也。

    特进静塞郡王,领班直如故。”

    一旨既罢,满阁雅雀无声,似有所虑,不过,最后一王已经毋庸多言了。

    “十八曰:

    刘晏万里辗转,十年相从,可谓忠矣;典兵禁内,勤恳无失,可谓恪也;用众疆场,阵射韩常,亦可谓勇;寝幄扈从,无问权柄,可谓直也。

    特进辽阳郡王,领班直如故。”

    一气读罢,蓝大官状若无事,只是团团拱手:“官家有口谕,诸位于秘阁闻旨,不必虚礼……万事以实论为主。”

    说完,这位资历大押班更是直接退到角落,寻来一杯茶水,微微润喉,然后径直离去。

    当然了,赵官家说是不让虚礼,实际上又怎么可能不虚?

    所以首相赵鼎以下当即依次诸相公、尚书、侍郎、九卿、五监纷纷涌出,朝着北面虚空行礼,轮番口称贺词。

    好一番折腾以后,秘阁二楼内,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但所谓平静,并非是无话可说,无事可论,恰恰相反,实在是要说的太多,要论的太多,以至于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始了。

    须知道,今日还与之前不同,四日前,仅仅是获鹿大胜简报飞马抵达,秘阁之中只晓得赵官家此人应该不会虚言夸饰,确系一战决胜,便已经嘈切了一整个下午,讨论了各种预案。而今日,捷报如飞,战场细节一一清列,斩首、俘虏、缴获,乃至于战后处置、封赏清晰无误,信息量多的惊人,秘阁之中,又如何能空坐?

    “老夫说一件事啊……一口气十八个王爵,这封赏是不是稍微有些滥了?”一番沉寂之后,打破沉默的乃是刑部尚书马伸。

    “刑部多虑了!”御史中丞李光当即排众而出,抢先而对。“这次封赏不比寻常……一则是确切大胜,几乎使金军匹马不得北返,继而山河尽复就在眼前,莫说七个亲王、十一个郡王,便是十七个、二十一个,封也就封了;二则嘛,刑部没听之前旨意上说嘛,这是官家阵前许诺……昔日成王一叶封唐而周公贺,敢问天子封诺难道是可以食言而肥的吗?”

    马伸当即无言以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因为李光反对的太快,太直接了。

    “不错,非但不能食言而肥,而且宜早不宜迟,宜宽不宜窄。”李光刚刚说完,便有人匆匆附和。

    “要我说,刑部委实多虑了。”继而,就连枢相陈规也忍不住负手讪笑起来。“十八个王爵算什么?当年丰亨豫大的时候,光亲王就几十个,如今全都空出来了,两河尽复,朝廷缺这点禄米吗?再说了,这般封绝,反而能确定不是实封,无外乎是官家兴不世之业,遂有不世之功,拿这个做个功勋排定,将来好上史书罢了。”

    马伸微微一怔,然后陡然醒悟,随即闭口不言。

    且说,马伸是何等人也,他这个醒悟可不是说被这两人一番话就讲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