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语说完,我将神思自谈问西梦中抽离出来,复又睁眼,移开右手,沉沉一叹。

    见欢问道:“如何?她不愿出来?”

    我肃然道:“无论她愿不愿,都得出来,否则谈问西就会葬身在她的执念里。我想,她决然不愿见。”

    “那我们便等她放下执念。”见欢步于窗边斜倚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谈问西。

    我也自床畔步至几案处半靠着,目光也紧紧地锁定谈问西。

    透入屋内的光以肉眼可见之势逐渐明亮起来,第三声鸡啼响起时,我和见欢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眸中忧色渐燃,姜赤缇仍未出来。

    正当我们心急火燎时,外面蓦地起了响动。

    乍然冒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步、两步、三步……似劈柴的樵夫一下下往树上有节奏地挥砍。

    我攥起的拳头也在脚步声的带动下越收越紧,眼睛直直地盯着谈问西,一颗心仿佛被支在烤架上,有人正擎着火把走近。

    脚步声虽轻如风絮,但听在我耳朵里却沉若装满物什的担子。终于,脚步声停在谈问西寝室的门外。

    一只手轻轻放在门上,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长响,被关了一夜的光徐徐穿过打开的木门,流进暗淡的屋子。

    门响之时,我以破竹之势施法将墙上六幅画悉数翻转回去。几案上被我移乱之物齐齐归回原位,两个三步之遥的凳子亦跟着恢复距离,最后隐去我和见欢的身影,一连串事情皆于眨眼间一气呵成。

    一只穿着墨灰色布鞋的脚越过门槛,踏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焦脆的稚音:“爹。”

    来人是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而她口中的这个爹,应当是谈问西无疑。

    见欢虽已隐身,但举止仍不失谨慎,他蹑手蹑脚地走向我,附在我耳旁,小声问道:“这该不会是谈问西之女罢?”

    我当即甩他一记白眼,反问道:“你没听到她刚才叫爹么?这不明摆着是谈问西的女儿嘛。”

    见欢微微诧异,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指了指谈问西,凑近见欢耳边,提醒道:“眼下我们最应着紧之事不是琢磨这个姑娘是否乃谈问西之女,而是还陷在梦境里的姜赤缇。”

    见欢点点头,“这么一打岔,倒是差点忘记此事。”

    我暂时无视见欢较于素日的迟钝与些微的分不清轻重缓急,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谈问西身上,心里不住地祈祷姜赤缇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