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晨出嫁,袁家从中州赶来参加喜宴,婚礼之后,袁家也没急着走,暂且在京城住着。袁家在京城有宅子,除了两位未出嫁的姑娘在林家住着,其他人都住在自家宅子里,林瑾晨回门这一日,袁家一家子一早就赶了过来。

    袁家早年在京城为官,袁家老爷子过世之后,袁氏的兄长又在外做官,袁家索性就迁回了老家中州,此次进京,除了参加林瑾晨的婚礼,便是为着二少爷袁从礼参加明年大比的事。袁家离京好些年了,别说林瑾初姐弟三个,便是林烨兄妹对外祖家印象都不深,一时也亲近不起来,而林瑾夕也不似林瑾晨处处周全的性格,对待表姐妹们还存了些轻视。

    林瑾初瞧见袁从书便认出人来,下意识地绕了一段,没跟人遇上,才走没多远,就听见袁从书油腔滑调地调戏一个小丫鬟,忍不住扯扯嘴角,她爹这回安排相亲,可算是给她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林瑾初走到栖霞居时,袁家两位夫人正同长辈们坐在一起说话,林瑾初问了安,寻了地方坐下,才同袁家三姑娘袁秀仪说了一句话,林瑾夕便提着裙子闯进来,脸上带着怒气道“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大表哥他,他竟然当众调戏我的丫鬟。”

    林瑾夕这般一嚷,众人都侧目看去,袁从书的娘袁家大夫人脸上一烧,有些挂不住脸,道“外甥女看错了吧,大郎他怎么可能做这等事……”

    要说公子哥儿调戏小丫鬟在大户人家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作客的表兄被主人家表妹在长辈面前喊出来,两家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袁氏只觉得额头一跳,林瑾夕是小女儿,相比起从小严格要求的长女,她也好、丈夫也好,对林瑾夕的要求都没有那么高。本来只觉得小女儿有些任性,如今看来,何止任性,人都是蠢的,那调戏丫鬟的可不是卢家表少爷啊!

    袁大夫人只想给个台阶下,心道自家外甥女,总不至于故意叫舅家丢脸吧!谁知林瑾夕压根没听出这一层,只当舅母不信她的话,不服气道“我怎么可能看错,除了大表哥,还有谁长成一副肥猪模样!”

    “……”袁家几个姑娘又羞又气,只恨不能将头深深埋下去,不叫人看见,袁家两位夫人更是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任是谁家儿子被当面称为肥猪,都高兴不起来。袁氏恨不能冲上去捂林瑾夕的嘴巴,见林瑾夕一副要跟人对质的模样,连忙叫大丫鬟将林瑾夕拉下去,有些牵强的解释道“那丫鬟是自小服侍夕儿的,虽名为主仆,但比姐妹也不差了……”

    这话还是说袁从书调戏丫鬟,可总不能真叫人来对质吧,那才是丢脸丢到家了,两人脸色不好看,到底没再辩解,只是刚刚乐呵呵谈天的气氛也不在了。

    长辈们没了兴致,小姑娘们也不敢乱说话,林瑾晨被迎进来时,正对上这般尴尬的局面。

    到底是林家第一个嫡女,嫁的又是丞相家的公子,林老夫人重视这门亲更重视这个孙女,这回门之日,总不能落了孙女的面子,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先夸了孙女婿一回,见小两口对视一眼微微垂头,便叫小丫鬟引他们坐下。

    林瑾初这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姐夫,传言中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风流俊俏,民间酒坊说书的段子十个有五个说的都是他,谁知这位风流俊俏的状元郎竟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哪怕尽力绷着一张脸也很难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袁家姐妹几个对谷一凡也好奇得很,但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只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目光,只低声打趣林瑾晨。

    谷一凡毕竟是男子,拜见过长辈,林老夫人便吩咐下人引她去前头,瞧着袁氏有话对林瑾晨说的模样,林老夫人嘱咐了几句,便吩咐大家都散了。

    袁氏领着林瑾晨回去说话,卢氏便担下了招呼袁家亲戚的任务,林瑾初几个跟着走了一段,卢氏便叫她陪袁家姐妹在花园里走走。

    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虽然才刚刚认识,但一道说着话也就熟悉起来。熟悉了些,袁秀仪便忍不住抱怨道“初儿姐姐,四表姐一向如此吗?我就不明白,我哥丢脸,对她有什么好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偏要叫人这般难看!”

    “……”这个林瑾初就没法评价了,一面是人家嫡亲哥哥,一面是人家亲表姐,她也就是拐着弯喊人家一声表妹罢了。

    年长些的袁秀贤拉了拉妹妹的手,道“秀仪她心直口快,本是没有恶意的,初儿妹妹莫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林瑾初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水榭,道“府上也没什么景致,也就是那水榭上,能瞧瞧残荷桂花,秀贤姐姐、秀仪妹妹,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袁秀贤点点头,拉着袁秀仪跟上林瑾初,不多时便到了林瑾初所说的水榭。因为今日有客人,袁氏早早吩咐在这边备了茶水点心,林瑾初领着袁家姐妹两个上了阁楼窗下的桌上便放了温热的茶水和香甜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