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扶着苏老夫人回了房,听着她气恼哀叹着,只得劝慰道:“阿家快别气坏了身子,如今邹家已经送了放妻书来,想来大嫂还是不曾说动邹家人,不肯叫云娘再回去。”

    苏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她还来与我夸口,说是邹家人满口答应,这几日就来接了云娘回去,如今连放妻书和陪嫁一并送到家门前了,让苏家的脸都没处搁。”

    曹氏轻声劝道:“邹家人还算有些良心,好歹送来的是放妻书,不是休书,”她压低声音,“既然是和离,那再嫁也不难。”

    苏老夫人一愣,转过脸来看着她:“再嫁?她一个被夫家赶出来的弃妇,哪里还有人家肯再娶她!”

    曹氏一边替她打着扇子,一边轻笑道:“这事只怕还得着落在大嫂身上。”

    王氏使了人把邹家送来的箱笼尽数抬去了库房,这才战战兢兢往正房里来,看着苏老夫人一脸铁青,她嗫嚅着道:“不想邹家还是要和离,不肯叫云娘再回去,想来是云娘……”

    苏老夫人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先前你不是拍着胸脯与我说邹家人这几日就来接云娘回去,还答应了把陪嫁送回的事么?怎么就成了和离了?你还有脸扶了我出去,叫我也跟着一起丢人现眼,叫邹家人看了笑话去?”她怒冲冲望着王氏,“如今人也送不回去了,脸也丢了个干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氏只觉得冤枉,待要分辨几句,又见对面的曹氏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这几日她自以为办成了事,整日来婆婆这里夸口邀功,没少挤兑曹氏,如今要她说她不曾去过邹家的话,倒还真是说不出口来。

    曹氏笑盈盈地劝道:“阿家快别恼了,身子要紧,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就是了。”

    苏老夫人看向她,脸色和缓了一些:“先前你说有法子,却不知是什么法子,快说来听一听。”

    曹氏却是瞧了一眼王氏,用扇子掩着嘴笑道:“听说大嫂娘家堂伯父正要纳一房妾侍,不知可有此事?”

    王氏一愣,道:“你如何知道?我也是前几日才听得消息。”

    曹氏转向老夫人道:“有大嫂这门子亲,云娘模样也不差,虽然是才和离了,但做个妾总也还当得,也不用留在府里叫人生出闲话来。”

    苏老夫人顿时眼前一亮,忙转过脸与王氏道:“这可是再好没有了,你那堂伯父好像还是个官身?”

    王氏却是拉长了脸,想不到曹氏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娘家去了,要把苏云娘那个祸害嫁去堂伯父那里做妾。只是听老夫人问,她只得一五一十答道:“是有官职在身,正六品洛阳长史。”虽然年岁已长,但好歹是官身,自然比寻常人家要强上不少。

    苏老夫人大喜过望:“如此便好了,大郎媳妇早些回去替云娘说一说,若是王长史府上允准了,便早些抬了过去,也算皆大欢喜。”

    王氏不情不愿地应着,低声道:“那明日我便回去打听打听消息,只是堂伯父府里好歹是官家,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成事。”

    苏老夫人此时露了笑道:“二郎媳妇说的是,有你这门亲,云娘的模样也是好的,性情也老实温顺,过了门自然是听凭他府里处置,想来是能成的。”王氏只好应下了,只是对曹氏越发恨得牙根痒痒。

    待她回了房,气咻咻地将手里的团扇掷到桌案上,恼恨道:“今日可算是丢尽了脸面,那邹家人竟然不管不顾就送了放妻书来,半点没有念着旧情,害得我被老夫人横鼻子竖眼训斥了好一通。”

    画屏小心翼翼替她脱了外裳换了家常衣物,轻声道:“好端端地邹家怎么就要和离了,先前不是还说要送了休书来,便是不成事也不该改了主意,愿意连陪嫁一并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