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励巴不得离他们远些,就干脆地应命。姜云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威仪日盛。”

    陵阳侯府富丽堂皇,前来伺候的人却神色慌张,哪里有侯门样子。显然,京中沸沸扬扬的流言已经传进他们的耳朵,这些人看上去,都将明燎当成了洪水猛兽。

    冤有头债有主,姜云没有为难下人的兴趣,便挥手命他们退下。

    明燎意兴阑珊:“太子妃好气度。”

    姜云偏头看他:“殿下有何指教?”

    分明身后还跟着许多卫士,二人却都有些旁若无人的味道。明燎毫无顾忌地讥讽道:“百年侯府,倒学出了小门小户的做派。不愧是陵阳侯,竟是从未将御史台放在眼里。”

    陵阳侯府未免太过怠慢太子与太子妃,姜励甚至把对姜云的不满,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明燎没有提及自己,对于东宫在姜励眼中的地位,明燎心里当然有数。

    风光的姜侯怎么会看得起落魄的太子?

    姜云看向深院,目光沉沉,良久,她才说道:“殿下觉得,这话若是传入姜侯之耳,他敢不敢参您一本?”

    明燎闻言失笑:“太子妃说得是,待用得上之时,他还是会想到御史们的。”

    说话之间,两人便走到姜云院中。

    她出嫁不过三日,纵然这一方院落无人照管,也不该显得破乱。但眼下,枯枝落得遍地皆是,冷风飕飕地把黄叶包卷,窗纸哗哗作响,直听得人心里生堵。

    若非姜云遣走了下人,以他们的张皇模样,恐怕要吓得跪成一片。

    这可是二月天,看着荒废萧条的场面,姜云险些以为回到了腊月寒冬。大约摸过了半盏茶,她终于扑哧一笑:“怪我,故地重游,给陵阳侯府添了这么大麻烦。”

    姜云叹道:“我若不来,侯夫人只消命人把门锁了,就再也不需要为废置的偏院劳神。哪像现在,竟还要精心准备。”

    她说得抑扬顿挫,明燎直觉有趣,便问姜云:“再也不需要?依太子妃之言,侯夫人对你很是关心。”

    姜云的目光落在一个枯死的树根上。这棵树当初没被整个刨走,如今剩下的残根,也没人有心收拾。

    她平平静静地说道:“是啊。我初到外祖家之时,夫人怕我念旧思乡,特意命人给我送了些妆奁,钗架之类的小玩意儿。都是按京中的样式特意打造,材料也选了我最熟悉的。”

    明燎似有所悟:“那棵树……”

    姜云答道:“据说是我母亲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