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瑺摇头道:“海船在大江里作战,那是给叛军送船!海船从建造之初,便是为了在海上航行;船底、构造全不适应江河,主要靠风帆与海流航行。

    海船在大江下游的水深之处,确实可以勉强航行,但是作战便没办法了!打起来的结果,本官可以断定、就一句话:或是打不赢、或是追不上!

    大宝船在大江里,风向不对、逆流航行,动弹都费劲;追不上敌船,敌军先是不理你,留到最后火船攻之,动辄数千料(排量)的宝船在江河里笨重不堪、怎么躲?

    余者各式海船,找机会或许能追的上敌船,可又打不赢水师战舰……一场大战往往稍有逆势,便会影响结局;咱们的海师在大江里如此大的不利,水战结果明摆着。”

    袁珙一脸沉重不悦,但没有对茹瑺出言不逊;或许他也知道、茹瑺这种人只是说军情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袁珙绞尽脑汁苦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现在应调集北方九边的边军,即刻勤王!”

    他说完话之后,暖阁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北方的藩王有谋反的迹象、蒙古诸部也开始袭|扰劫掠边地了,调走边军当然会造成很大的问题……但这些事倒不算问题,毕竟对京师君臣来说、保住朝廷才是重中之重!最大的问题是:眼下还能不能调动?

    按照“靖难之役”后期地方上文武的干法,那些人的反应就一个词:阴奉阳违!朝廷还在,文武们一般不会抗旨,但聚集兵马要半年,行军几千里要一年;慢慢等着呗!

    大臣们心里都有数:皇室兄弟相争,一方连都城都保不住了!这时候叫别人勤王,能勤出甚么好处来?

    除非是蒙|古诸部有能耐打过来,下诏勤王必定效果很好。毕竟大伙儿都知道当今的天下局面、异|族再厉害也站不住脚,勤王这种送上门的大功,谁不跑快些!

    茹瑺说道:“只要臣还领着兵部尚书的俸禄,便有职责提醒袁寺卿:眼下调兵勤王,来不及了!汉王叛军控扼水路,必定会沿大江东下。

    叛军此时应在湖广衡州近左,沿湘江、大江东进,路程两千余里。但叛军一路上无须筹粮;靠水师水运,便可解决大军所需粮秣。如此算来,若是沿江城池守军没能有效阻击叛军,叛军最快在两个多月之后,便能兵临京师城下!

    两个月调北方边军、卫所军到长江南岸,如何办到?”

    茹瑺愁眉道:“要是叛军一路乘船东下,时间会更短,可能只在一个月之内!而今直隶地区兵力空虚,叛军只要劝降京畿近左的一个城池,驻军在那里,京师就会人心浮动……”

    “孤军深入?”袁珙问道。

    茹瑺道:“以汉王的性情,多半会如此。孤军深入,有大江航道保证粮道和退路,此时已没甚么危险;叛军孤军极可能先占京畿别的城池,形势就算不利还能守城,或跳船退兵。汉王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朱高炽听大臣们议事了好一阵,他一直没有参与,只是坐在上位听着。不过听了那么多说法,朱高炽算是心里有了数。

    无力回天,无药可救,彻底完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再好的方略、再厉害的计策,摆开打的时候打不赢,方略又有甚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