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个拼图,凌老师像是有了方向。他比以前强硬了很多,强迫我好好学习,强迫我实现出国留学的梦想。

    但我知道,我们的爱脆弱不堪。问题出在我这里。我远没有凌老师想的那么单纯阳光。从小我父母教会我的,人生在世,只有功利,没有感情。就连父母的爱都是带着目的的,哪里还存在什么爱情。

    后面的剧情你们知道了。我并没有所谓的运筹帷幄。当凌老师和女老师提分手后,不知怎么,女老师调查出了我和凌老师的关系。她来威胁我们,我一下子慌了。我不能让他曝光我和凌老师的关系,这会毁了我,毁了我神童的形象,我父母会打死我。

    于是我冲动了,我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当她在门口和凌老师争执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我重重地踢了她一脚,然后立马追了出去,几乎和滚下楼梯的女老师一起抵达楼梯底端。然后用背影的遮挡,把刀插进女老师的胸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凌老师都没有看出来。

    再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祸有多大。我彻夜无眠,我要想怎么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弥补这个谎言。我所编织的弥天大谎,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重复了。所以,能走到今天只能说是意外之喜,我以为我终于把所有窟窿都补上了,还得到了保送名额。

    但我没想到,这唯一的漏洞,还是被你们抓住了。

    只可惜凌老师这个大傻子,一直被我耍的团团转。

    “他不是傻子。”江语说,“他可能一开始没有看出你的伎俩,但在他决定去死的时候,一定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

    “你以为你的谎言里没有别的漏洞了,但不是的,”江语说,“你仔细看看这个房间,就知道了。”

    宫梓环视着四周,突然明白了,而心里突然开始抽痛:“不,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江语说,“当我们发现这个房间有些地方不一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做的。但细想,那天清晨你离开我家,你还要破解一个手机群发的网络,你哪有时间干这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

    “买不同款的牙刷和毛巾,替换掉原来的情侣款牙刷毛巾。找到凌老师的一张老照片,替换掉相册里你和凌老师出游欢笑的照片。丢掉你房间里的拼图,因为上面留下了你和凌老师一起拼拼图共同留下的指纹。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你们爱过的痕迹,不花足够的时间是无法清除的。如果不清除的话,任何一个证据,都会是你和凌老师相爱过的证明。警察就会揭穿你的谎言,证明凌老师和你之间并不存在强迫关系……”沈子希说,“我难以想象那个夜晚,凌老师是怎么一边缅怀着你们的过去,一边把这些痕迹亲手抹去,让这世界再也无法证明你们的曾经。”

    “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宫梓问。

    “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沈子希说,“只是对你有好处。”

    “对我?”

    “你爸妈应该没有教过你吧,爱不是功利,爱是付出。”沈子希说。

    “因为凌老师爱你。凌老师知道自己被你逼到绝路上了,事实上,除了自杀,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就算把你揭发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但你还有。”江语说,“但他又感到可笑,觉得你就是个孩子,虽然你算了这么多,但还是漏洞百出。不帮你处理掉这些bug,你又怎么可能自由。”

    宫梓想到,凌老师给他最后的短信上写着:我给你自由。

    “你得承认,他的逻辑,还是在你之上啊。”江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