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上挂着丧幡,在凄清的夜里显出了孤寂。挂在檐下的白纸灯笼,一点微光轻轻晃动,在青石板上扯出了两道影子。

    与周围的热闹不同,这戚家仿佛被黑夜割裂开一般,孤零零的立在那儿,即便是有人路过,走得也格外急,好似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乌沉沉的大门紧闭,门后的青石板路直走便是正堂。此刻,堂间晃动的烛影里,隐约可以见到几个人影。

    “师叔,讨……戚师叔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曲灵珑看着那个在堂中跪得直挺的身影,忍不住凑到覃三三身边小声的问道。

    从昨日他们确定留在云城,几个人便从客栈离开,跟着戚宿阳回了戚家的宅子。看着戚宿阳殓了戚家人的尸骨,立了牌,整整齐齐码在了戚家的正堂之中。

    这一切,戚宿阳都并未假手于人。可他越是这样,才叫人越是担心。

    听到曲小丫头的话,覃三三略微叹了叹,“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话是这样说,可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若戚家人是寿终正寝,那戚师弟自然也会有难过,却也明白生老病死,即便是他们这些追求天道的修士,也需遵循。

    可如今,这戚家却是飞来横祸,那么这样的痛、这样的恨,便是蚀骨灼心,铭刻在骨里,混合在血里……让人想要忘都忘不掉。

    就好比……贺珏。

    想到这,覃三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站在肖十三边上的楚湛。贺珏身死十三年,楚师弟就将自己折磨了十三年。若非玄元水境在天梵山还有几分名气在,怕是更无人知晓天梵山还有楚湛这么个人的存在。

    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

    以楚师弟的年纪,却只有敛气境的修为,已经让其他两脉多有诟病。便是他们青木峰,偶尔也能听到弟子嘴碎,说起楚湛把这茅坑不拉屎,白白占据了玄元水境那么好的灵脉,简直暴殄天物。

    这些话,他不知道楚湛知不知晓。可从前,他这个好强的师弟,可是极为在乎,不然那一年也不会非要去参加那什么老什子的历练。

    楚湛虽然只有敛气境,但他的感知力却是不错。察觉到侧边过来的视线,楚湛装作不经意看过去,刚好攫住了覃三三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里面藏着的同情和可怜,与周围的沉沉夜色几欲融在一起。却还是被夜视极好的楚湛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的眼神,这些年,他不知感受过多少,到如今已然有些麻木。收回了眼神,那一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倒是被逮了个正着的覃三三,略有些狼狈,掩饰般的轻咳了两声。在这沉沉夜色中,格外的清楚。

    “唉,讨厌鬼真可怜,下一趟山,家都没了。师叔,我以后还是……”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