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信惊得筷子掉在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曲外公却想没听见一般,继续对陈宁宁说道:“早就听闻姑娘的事,巾帼不让须眉。如今这庄子已然贱卖,可恨那些买家多不擅经营,庄子若落于那些人之手,只会日渐颓败。如今不若姑娘把这庄子买下,有老朽坐镇,庄上之人定然会遵从姑娘指令。或种黍米,或养牲畜,定叫这庄子长长久久。”

    宁信听了这话,越发吃惊。直到这时,他才想到原来他在和青蒿打听庄上消息的时候,青蒿也在变着方打听他姐姐的事。曲家人早就把他家的情况摸清楚了。

    怨不得,他和青蒿一说,青蒿便点头答应让他来拜访,曲外公还做了过年才吃的烧猪款待他们。

    原来这不止是谢恩宴,而是鸿门宴,考试宴。

    再一看他姐姐,此时一脸淡定地说道:“我的确有心想要买下这庄子,妥善经营,做出一番事业。只是,不知这庄上之人可服管教?是否当真能听我号令,不因我年轻便欺瞒我,诓骗我,阳奉阴违?若真到那时,我能否惩治管教?”

    谁也没想到,这陈宁宁生得这般秀气俊美。说起话来,本也是温声漫语,使人如沐春风。可当她认真行事起来,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且气势惊人。

    此时的陈宁宁,通身上下,不见半分弱质女流之气,反而双目坚定,目光炯炯。她敢与曲外公这种毛糙壮汉针锋相对,且不落下风。

    两人对峙了片刻,反倒是曲外公突然扬声笑道:“罢罢,若姑娘当真一心为庄子打算,我便遵奉姑娘为主,那又如何?”

    话音一落,曲家人不禁大吃一惊。

    特别是长子曲落葵连忙说道:“外公不可,我曲家数代从军,又岂能如此自暴自弃?”

    曲外公却冷笑道:“曲家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曲家了,我们代代都是罪奴。”

    曲落葵又说道:“终有一日,朝廷会赦免我们。”

    曲外公反问:“什么时候?”

    “这……那也不能轻易认人为主。”说这话时,曲落葵满脸都是失落。

    曲外公却又道:“投了明主,又有何妨?罢了,落葵莫要再胡言乱语,惹贵客心生不快。”

    陈宁宁却起身说道:“终有一日,我会把这庄子做成天下第一庄,往后宁宁全赖曲爷相助。”

    说罢,她便躬身行礼。

    从未见过未来主人给奴仆行礼的,一时间,曲家人反被她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曲爷上前扶起陈小姐,又朗声说道:“倘若小姐当真有此宏愿,老朽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