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弘悟是宫中负责祭享、宴劳、酒醴、膳羞之事的光禄卿,此时出现在这里,不免让令姜以为宫中要办什么事,又看到他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令姜便指了指问道:“是祭祀的礼服吗?”

    秋弘悟圆圆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过去:“这是燕王给长公主送的新婚贺礼,让我亲手交到您手上。”

    “燕王?”曾经势力均衡的几个国家都被晋国一一吞并,现如今唯一一个独活的国家便是燕国,而燕国与晋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平日里两国之间多有往来,按理说晋国长公主与平山侯大婚,他作为燕国国君也该出席的,不知为何昨日里却没看到他。

    令姜满腹疑惑,但仍旧伸手接过了,笑着同秋弘悟说:“你们俩关系还真是不错。”

    秋弘悟笑了两声,往令姜身旁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长公主不要逗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光禄卿,哪敢跟燕王称兄道弟的。”

    “你不也跟平山侯称兄道弟了吗?”

    “这……”秋弘悟看看令姜,又看看师无缨,瞧后者没有什么想要帮他说话的意思,只能自认倒霉的低下头。

    “长公主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们几个从小一起在学宫读书,也算青梅竹马的玩伴,大家不都相处得很好吗?”师无缨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

    令姜只当没听见,与秋弘悟又闲话了些旁的,便各自散了。师无缨也不恼,负手跟在令姜身侧,往马车里而去。

    一进入马车,令姜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面上却还装作不着急不在意的样子,当看到盒子里放着一套蓝色纱衣后,眼睛似乎都放了光。她小心地将纱衣提起前后翻看,舍不得将衣服弄坏一点点,口中忍不住感慨:“真好看。”

    这是一套燕国形制的纱衣,用的是盛产各种布料的宋国所产出的轻烟纱,在阳光下还能映出如雨后天空般一碧如洗的颜色。令姜爱不释手:“他真是有心了。”

    马车里,师无缨手捧书册低头看书,被令姜的情绪感染,也不自觉侧头往她手中的轻纱衣看去:“一套衣服罢了,有什么稀奇。”

    他惯会给人泼冷水。令姜白了师无缨一眼,反唇相讥:“君侯整日里只懂行军打仗,自然不懂女子喜欢什么。”

    师无缨动了动嘴唇,余光瞥了眼令姜的神色,面上挂着一贯的笑脸道:“臣是不懂女子喜好什么,因为臣不必去懂。”

    令姜抬眸,看到师无缨的笑容里自信的神情就有些不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师无缨本就身材颀长、面貌出众,即便没有大将军身份的加持,也必然会成为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

    令姜低下头不与师无缨争辩,将纱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满意的笑了笑又将其仔细放了回去。

    “公主回去后不打算试试?”

    指腹拂过轻柔的纱衣,令姜想起多年前有个沉默内敛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望着她被弄脏的衣服看了许久,说以后要赔她一件。那时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却还记得这个承诺。

    师无缨手上虽然拿着书,但不管是眼睛还是心都没放在书上,看到令姜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眼神时,他心里有些吃味,一想到让她露出这样表情的人不是他,师无缨心里就五味杂陈。

    令姜收回手,眼神却没有离开纱衣:“今日是回门的日子,照理说该去看看太后,可本宫没有去,君侯会觉得本宫的做法让你为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