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沿着长长的灰色宫墙吱呀往前走,令姜扶着缁车车窗,手指焦急得奏响旋律,沫珠感受到令姜的着急,看了一眼令姜的神情,便也不停催促车夫快一点。

    马车终于停在了嘉淑翁主年少时住过的偏殿外,她这些年都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小住,虽然晋王想过要给嘉淑翁主安置一间大宫殿,但却被翁主给拒绝了,于是晋王便将这个小偏殿保留了下来,还差人专门来照看这里,隔三差五便会着人来打扫。

    令姜被沫珠搀扶着从缁车上下来,却不忙着进去,站在门外整理衣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得已经不那么明显的伤处,确定能让他们看到,但又不会夸张到吓人。

    一切准备妥当后,令姜才一步一步往绛雪殿而去。

    这个偏殿并不大,令姜一进门便看到师无缨和嘉淑翁主坐在靠近庭院的檐廊门下,两人有说有笑,似乎是在,饮茶?

    院子里随侍的宫人看到令姜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嘉淑翁主和师无缨也听到声音,往令姜处看来。

    令姜笑着走上前,朝嘉淑翁主微微行了个礼:“饮月有伤在身,还望姑姑见谅。”

    嘉淑翁主站起身来,将令姜扶到茶几前坐下,语气略带责备:“身子还未大好,非跑来见我做什么?”

    令姜不答,反手套上嘉淑翁主的胳膊,撒娇般笑着问:“姑姑来了,怎么不让下人们提前通报一声?我好亲自去接您呀!”

    “臭丫头,也不知你是想要来见我,还是着急了,想要来问我要人。”嘉淑翁主一语点破令姜的小心思,令姜却只是呵呵一笑:“姑姑惯爱打趣为难饮月了。不知师公子是否也被翁主这般为难了?”

    猛然听到她们提及自己,师无缨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方才看到令姜忽然出现,他的眼睛便不能从她身上移开,而他满脑子还回想着嘉淑翁主笑意盈盈的那一句,“看来你在饮月心中还有些份量呀,你瞧,她着急了。”

    “师公子,你得给长公主解释解释,本宫有没有为难你呀?”嘉淑翁主又问了一句,才总算让师无缨听清了问题。

    他随即笑了笑,脸上露出一贯和煦的笑意,一双丹凤眼眯得又细又长:“翁主关心延尉史重审家父之案,特地寻臣来问了几句,并未为难臣。”

    “你瞧,他都这么说了,你总该信了吧。”嘉淑翁主说着给令姜也倒了一杯茶,“既然来了,一起喝茶吧。”

    令姜笑着饮了一口:“许久没喝过姑姑亲手泡的茶了,没想到今日还是沾了师公子的光。”

    “又贫嘴。”嘉淑翁主嗔笑着看了令姜一眼,视线往她缠着纱布的腿上看去,“伤势还未痊愈就在宫里躺着,非要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下个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王上可说了,请了不少画师来,想要画下你及笄那日的盛况,你可得上点心,别到时候一瘸一拐的,给晋国丢人。”

    “姑姑!”令姜可真害怕她这口无遮拦的姑姑再说下去,连她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要抖出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便能独自走路了,难道您没看见,我今日便是自己走进来的吗?”

    “我怎么记得,是我扶你进来的,沫珠,你说是不是呀?”

    一旁的沫珠尴尬一笑:“不过公主这几日,确实恢复得不错,连段医官都说用不了几日便能拆掉纱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