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埋进蒋崇安的颈弯,手指攥着他的衣领终于哭出声来。蒋崇安越是放缓声音安抚,她越是难以抑制汹涌的委屈,干脆直接抱着人的脖子大声哭起来。

    蒋云琛很快闻声赶来,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蒋崇安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小孩子的双腿就定在了原地。蒋崇安刚想要呵斥他叫他出去,却被怀里人凄厉的哭声打断。

    讨厌你!讨厌你!暴力狂!

    蒋崇安无暇顾及他人,抱着容霜的手臂又收紧了许多。容霜的孕肚紧贴着他的身体,肚子里的小东西仿佛也感受到母亲的悲伤,开始施展拳脚。容霜抽抽嗒嗒地停止了控诉,受惊一般往蒋崇安怀里缩。

    蒋崇安耐心地顺着她的身体,终于把注意力放回罚站的蒋云琛身上。他开口命令人出去,才吸引到容霜抬头。容霜看着那个在门口站着的孤独小身影,无视蒋崇安的命令把人叫到身边。

    蒋崇安看着她费劲地翻过身子,想要帮忙却被推开。容霜从药箱里找到消肿的药膏,跪在床边拉过蒋云琛的手,开始仔细地检查。

    蒋云琛忘不了父亲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周身属于母亲的的甜蜜气息尽数冰封。他那时候就已经明白,母亲在父亲心里占据了怎样特殊的位置。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或许会始终冷淡,但在惩罚过母亲之后,留给她的一定是加倍的温柔。

    他被母亲揉着脑袋亲吻脸颊和额头,年轻的妈咪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却用浓重的鼻音俏皮地安慰他,痛痛飞走了。

    明事之后,17岁的某个夏天,他回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一切,想起怀着孕的母亲竭尽全力却仍旧笨拙地展示她稚嫩的母爱。他突然意识到,那时候的妈妈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却要去学习怎样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

    他翻着被父亲禁止触碰的相册,终于找到更早年的照片,去补习在他降临这个世界之前的内容。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相册里那个抱着大肚子的小女孩时,仍旧泛起一阵阵生理不适。

    十几岁,应该为童年的结束而忧虑。他十多岁的时候,还因为在校园里和同学相处不融洽而气恼。那个娇花一样的小女孩,却被父亲恶意地催熟,提早播下种子成为母亲。

    又很久之后,蒋崇安仍旧拿他的“正义感”耻笑他。

    装什么正义使者呢蒋云琛,我是你老子。

    你操的是你妈妈,还是你姐姐,你能分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