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府衙清廉,所设皆是从简,夜间点灯不过寥寥,半明半晦之中,时玉书眼底情绪难辨。

    柳简无力揣度,倒是见他此时出现,想来是探查有了线索,便也问了出口。

    时玉书点了点头:“嗯,确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李乐成的未婚妻,当年并非失踪,而是去世了。”

    千代灵眼中对柳简的担忧之色还未落下,又因此言而惊诧,一时神色竟莫名好笑:“去世!李乐成曾任府衙师爷,这宁州府衙的档案怕是早翻过百回千回了,少卿如今能查到,他必也能查到……莫不是那怜云果真是为他所杀?”

    柳简在夜风之中晃悠了几下身子。

    时玉书当即道:“此事尚有疑处,不能断言,今日且先如此吧……柳姑娘身子不适,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不必。”柳简神色微怔,而后轻蹙眉:“不过寻常症状,倘若真是难忍,再烦劳少卿。”

    分明一副下一瞬便要倒下的模样。

    时玉书眼神再深几许。

    腹痛至半夜,汗湿衣衫,柳简咬牙熬至后半夜,才勉强轻松,朦胧间瞧得窗前树影飘动,似有人自她窗前走过,一瞬清醒过来。

    她微微迟疑,还是起身慢行至门处,犹豫许久,将门拉开一道细缝,只瞧得院中有一素白衣裳的人,正背对着她坐着。

    瞧着院中并无他人,柳简微微眯了眯眼,想再瞧得细致些,却闻那人开口:“是我,别怕。”

    随着此话,那人也转过了身来,正是时玉书。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许是听得她的脚步声,隔着门,柳简轻轻点了下头,又恐他瞧不见,应了一声,回了内室换了身衣裳,又拢了青丝,这才走出门外。

    春夜亦寒,她却不察,还是时玉书开了口教她再披件外衫。

    柳简抬头看了眼月亮,边往他那处走边疑道:“子时将过,少卿怎还未歇下?”

    等走近才瞧见时玉书面前放着几张纸,一副笔墨,上面弯弯扭扭写着些线索,有些前后明了,有些写至一半却断了笔墨。

    她捡起一张纸,上面记着的是怜云一案的些许记录,顺着看下去,竟瞧得了惜月同顾台柳的名儿。

    “深宅婢女与山野之地的画师相识,全因这个名作惜月的婢女,只是可惜,她如今被发卖出去,寻人怕是难了。”

    时玉书摇了摇头:“这大户之中,来往的也只那几个牙婆,宁州算不得大,着人一问便知,惜月之貌,必惹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