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书翻开一个新杯子,从小炉上取了茶壶倒了半杯送到文祁面前:“喝茶。”

    文祁谢过一声后才小心捏着杯口外沿,又轻吹了两口气,这才浅浅啜了一口:“先前你同那丫头在说什么测字?”

    时玉书目光一直落在他握杯子的手上,突然发问道:“这水烫吗?”

    文祁疑惑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杯子,热茶蒸出水雾缭绕在杯上:“这是滚水,怎么会不烫?”

    时玉书点点头:“我也觉得。”

    可柳简拿在手中时,分明那手都被烫红了,她却好似半分没有感觉到。

    他将手边的纸递给文祁,而后将柳简的话重复了一遍,在文祁吃惊之余,他才得出空闲来,品了一口方才柳简泡的茶,冬夜天寒,才这一会的工夫,茶便凉了大半,他伸手又取了茶壶往杯中添了些茶水,毫不在意味道是否被冲淡:“那个叫枚儿的婢女,寻她何事?”

    “奴婢奉三公子之命来送衣裳给柳道长。”

    柳简进屋时,枚儿正坐在炭火前烤着手,一见了她,小丫头立即起身朝她福了一礼,她身边放着两套叠得整齐的冬衣,另有一件月华色的大氅挂在一旁的木架上,大氅领口是兔毛缝就,瞧着很是软和。

    柳简见她面色苍白,精神好像也有些不济,便又拉着她坐到炭火前:“可是先前吓着了?”

    听到起火时,枚儿也提了小木桶赶到藏锋院,在徐同知到后,又随着院中一干下人被带去问话。

    不过能在此时脱身回来,大抵也是觉得她没什么嫌疑——去往藏锋院的下人太多,府衙未察觉到异常,不会将人收押,多半是匆匆问上几个问题,便将人放回。

    枚儿点了点头,似是有些犹豫,可瞧到了柳简身上那件灰蓝的道袍,又开了口:“柳道长,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冤魂索命?”

    冤魂索命?

    柳简心思动了动,面不改色接下去:“这……或许是有吧,但我不曾见过。”

    枚儿得了这模棱两可的肯定,身子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信念一般,慢慢挺直了身子,语气中却难免还有些沮丧:“你是道长,冤魂皆怕你,你肯定不曾见过。”

    柳简被她这番解释逗乐,轻松吐出一口气来,语气放得更柔和:“那你是觉得今日崔管家之死,是冤魂做祟吗?”

    枚儿才想点头,却又立即摇了头,欲语还休,身子也跟着蜷缩起来,她以手捂住了脸颊,低头道:“啊……我也就是觉得这梨花杀人太过诡异,所以乱想了些,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冤魂索命呢,就算有……也不该是他……”

    柳简疑道:“不该是他?崔管家吗?”

    枚儿身子僵硬了一瞬,笑容也跟着生硬起来:“是啊,崔管家是周府几个管事脾气最好的,待我们也好,他司内需买卖的活计,常能出府,我们若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他也会帮忙从府外买进来……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鬼索了命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