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放下牛奶,换了一杯橙汁递给她:“我上次做的事,吓到你了是吗?”他自责地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那样的行为很卑劣。我……我实在拿醒着的你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她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红着眼凝视他,“你的办法多得很:你可以拿自己的健康威胁我,你知道我会服软。”

    他把橙汁杯放到床桌上,侧身坐了下来,抚住她轻颤的肩头,哑声道:“对不起,葭澜,我没有本事说服你,只能那么做。”

    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呷了一口橙汁:“不说这个了,你陪我吃早餐。”

    “好。”他松了一口气,陪她把早餐吃完,两个人都没有翻旧账,也没有提将来的打算。

    “你没有带行李?”吃过早餐,苏沥华问她。

    “有一个小背包,在纪明漾的房间里。”她说,“你不要怪她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了我,她本来只是在展会上看到了你培育的‘波心’,把你获奖的消息告诉了我,她也没想到,我会立马跟过来。”

    “我不会怪她。”他自嘲地一笑,“其实是她给了我一个见你的机会。”

    “这种机会本不用别人给的……”她的眼神里有蓬勃欲出的热烈。

    他并不接她的话。

    “沥华,我不想睡了,我一点也不困,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她也无意和他纠结于一个怎么都谈不拢的话题,“不过我的换洗衣服在纪明漾那里,我得过去取。——你不会溜掉吧?”

    “不会,”他说,“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拿着我的护照去。”

    葭澜没有放松戒备,真的拿着苏沥华的护照出门。

    纪明漾的航班订在中午,龙城机场离市区不近,路上又容易拥堵,因此她早早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见到葭澜后把背包丢给她,说早知她来,就和她订一班飞机回去了。接着又问她和苏沥华相处的情形,葭澜只说了一句:“在努力。”

    纪明漾笑笑,回道:“加油。”

    “你很奇怪。”她看着纪明漾,道,“一般人只会笑我为爱发疯,你为什么这么支持我?”

    “因为我也疯狂过,只是……还不够彻底。”

    “哦?”她有些吃惊,“我从来没见过你谈恋爱。”这是真的,大学里也好、毕业后一同创业期间也罢,纪明漾不乏追求者,却从来将他们拒之门外。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他只有一条腿,在我眼中却像发着光一样——又帅气、又温柔、又聪明。是我追的他,追得很辛苦,很难很难他才答应和我在一起。高三那年,他的恶性骨肉瘤复发,他把我从他病房里赶出去,用最难听的话骂我。我那时候也够脸皮厚,就是那种前一天把我骂哭,第二天还能笑嘻嘻出现在他面前的厚脸皮。后来,他拿我没辙,终于跟我投降了。他答应我,等我高考完,就和我正式约会,还让我到时候不要嫌弃他只有一条腿。高考前夕,他的情况就不太好了。所有人都劝我,无论如何,考完试再去医院看他。我也是这么做了。可就在我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他去世了,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我考上了大学,所有人都认为我当初选择了考场是明智的,可他们不知道,这辈子,我最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这个……人们常常用所谓理智来裹挟感情,又或者说是说服自己相信理智比情绪更‘高级’,可事实是,痛苦和快乐从来不和你讲道理,值得与否也只有自己的心知道罢了。”

    “明漾……”葭澜边自己流着泪,边替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