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外孙女婿的情况,很少又被外人甩脸子的时候,他生怕这两个人一句谈不拢再呛呛起来。

    周扬摸着鼻子,讪笑道,“阿爷,上门是客,再说就看您和阿太的面子上我也得捧着这位。”

    阿爷笑道,“我最得意的就是你这个脾气,能屈能伸,是干的事的人物。对了,还有一点我要给你通个气儿,一会咱俩把木料尺寸给他就成,别的不用多说。他这个人固执得很,尤其到了木匠活上,一点也不受人摆布,他说咋整就咋整,你放心吧,错不了。”

    周扬应和着点头,兴许有能耐的人都有点怪癖,他理解。

    这个社会也是如此,对有真才实学的人,大伙一向都能给予最大限度的包容。

    阿爷又说,“方圆她娘小时候的玩意儿都是人家给打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惜到了姐弟俩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万幸还能捡剩儿。”

    他也是骄傲的,十里八村再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请木匠刘给自家孩子订做摇摇车,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今个儿就叫你开开眼,木匠刘打出的东西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那是艺术品,有传承的东西,精心点管用一辈子。至于现在街面上那些半桶水的木匠师傅,连人家的皮毛也比不上。”阿爷啧啧有声,夸赞起木匠刘来不遗余力。

    爷俩到了后院仓房,阿爷说,“中,料预备的足,干脆都搬过去让人家选。”

    周扬迟疑着问道,“太多了吧,用不了这么多。”

    要是把这些木头都搬到前院,最少能给家里打三整套家具。

    “听我的,啥木料能适合打啥东西,这里边是有讲究的。”阿爷颇为神秘的说道。

    周扬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说,“我上前头把万里和老许喊过来,指着咱俩搬要猴年马月。”

    四个老爷们吭哧吭哧的把一堆木料搬到前院,铺了一地,累的四马汗流。

    木匠刘信手拿起一根拳头粗的木料,用指甲弹一下听听声,只这一手就让周扬心服口服。

    木料这东西他是门外汉,后院仓房里的大多都是程老二走街窜巷收来的,或零或整,但他对木匠刘手里拿着那一段还是知道的,他的存货里只有这一块没加工过的青龙木,也就是行家们嘴里的紫檀木。

    这种木头重的很,像木匠刘这样拿着一头拎起来,他自问是做不到的,许大志估计都够呛。

    他不晓得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这么轻描淡写的神态,怕是想撬地球的阿基米德同志也做不到。

    木匠刘又拿小刀刮下点木屑,也不嫌脏,放到嘴里尝了一口,接着肯定道,“这是块好料子,就是太小,打东西怕是够呛,可以雕个小玩意儿拿着玩。”

    接着他又蹲下来查看其他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