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扭头朝正在跟大姑父闲聊的娄厂长看一眼,又安慰二姑父道,“你别多心,人家是冲着大海哥的面子,人情的事,不用你多操心。他可不是愣头青,知道咱们亏不了他。”

    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一群大老爷们儿笼着袖管蹲在窗子底下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平安插不进去话,不知道从哪掰了一截小木棍扒拉地上的干鹅粪。

    好在后来二姑父本家两个侄子过来,三个叔伯兄弟聊到了一块。

    贺大丫把着门框,脆生生的挨个叫了一遍,“我妈说开饭啦。”

    庄户人吃饭,尤其是东北庄户人吃饭,似乎永远不懂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道理。两张炕桌拼到一块,菜都是用大铁盆往上端。

    炖排骨就真的是炖排骨,除了姜片和葱段,再看不到别的配菜。

    只有鹅肉炖酸菜和烧鲤鱼还能见到点蔬菜。

    再配上两盘咸菜,腌萝卜条,糖醋大蒜,总共不过六个菜,已经把桌子占去一大半。

    大伙上了炕头,挤挤擦擦的胳膊都伸不直,干脆都把棉袄大衣脱掉。

    娄厂长拍拍屁股,笑道,“这炕烧的热乎,太嘚了,舒坦,就着热屁股都能多喝半斤。”

    酒也都是好酒,白酒是周扬从京城带过来的茅台,娄厂长从县城又带过来两箱白啤,都是寻常见不到的好东西。

    酒瓶子一开,先走了两回合,接下来啃骨头的啃骨头,想单找的单找。

    不到十分钟,二姑父本家的两个侄子喝的面红耳赤,胆子也大了,熟络的举着杯子挨个敬酒。就连周扬也跟着喝了多半缸白酒。

    他不晓得有没有半斤,反正喝酒的茶缸仅比他喝茶的缸子小点有限。

    “大伟,吃菜,别喝太急。”二姑父给侄子夹菜,不住的往门口望,他这个侄子是个实心眼,除了媳妇儿别人劝不住,他更晓得现在酒桌上的情形,除了扬子像个软柿子,剩下哪个的酒量都像深不见底似得。

    大海和娄厂长和大姚走了好几个来回,脸色都没变,还是该吃菜吃菜,一点影响也没有。

    让两个侄子是来陪客的,虽说都是自己人,沾亲搭故的,但喝真把哪个灌趴下,也不好看。

    周扬上来解围,开了三瓶啤酒,劝道,“大伟,二拄,咱哥仨年轻,喝咱们的。”

    大伟红着小脸接过来啤酒瓶,二话没说直接对瓶吹,就连二拄这个一直闷声不说话的都挤兑他,“三哥,走一个。”

    二姑父一脑门子黑线,拿筷子在二拄胳膊上敲一下,虎着脸笑骂道,“你个熊玩意,扬子比你小,叫哪门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