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一侧身子,拦住,劝道,“叔儿,您消消气,大过年的不能动手打孩子。”

    油条张一拍大腿,顺着墙根蹲下来,嘟囔道,“哪个想打他,生在咱这样的家庭,本身孩子就受苦,从小到大,他们姐俩我能捧着都不托着,可他这是得了失心疯,但凡说成绩不及格,考个倒数第一回来我也不至于喊打喊杀,谁让我这个当老子的就笨,没给他生个好脑子。可捧两个鸭蛋回来,这是诚心要造反。”

    周扬听了直皱眉,把二亮扯出来,问道,“不读书,你想干啥?”

    二亮听出周扬语调不对,委屈巴巴的说道,“你也不理解我,我寻思咱俩应该是知己。扬子哥,要不我跟你做生意吧。”

    自从去年有人张罗把他姐和程老二撮合之后,二亮也对胡同口这个特殊的邻居更关注了,见识了出入来往的体面人和小轿车,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和自家起早贪黑弄一身油污还紧巴巴相比,人家过得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他晓得扬子哥是做大买卖的,日进斗金花钱如流水,这样的日子他眼热的紧,连带着也对这个新姐夫有了厌恶。

    读书有个屁用,更何况他的成绩连高中也上不去,更不要说念大学,还不如早早出去闯荡。

    周扬说,“往后这个时代,说不念书就是废物有些过分,但不念书几乎等同于废物。二亮,我说话难听,不念书,连捡破烂儿都捡不明白。”

    二亮不说话了,耷拉着脸从周扬身边挪开几步,一副备受打击,全世界都不理解我的模样。

    周扬没多管,人过苦日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不上进,还专门痴心妄想找捷径。

    而且,油条张说得对,二亮这是态度不端正,学不会不想学和交白卷有本质上的区别。

    油条张照着二亮屁股踹了一脚,骂道,“小犊子不是不想念书嘛,等开春老子就送你到乡下,跟着开荒种地去,看到底是哪个好。”

    二亮任由油条张踢踹,半天没一个反应。

    “叔儿,半大小子正是不听话的时候,可不能再打了。要不这样,不管咋说,也得让二亮先把初中念完。要是念完初中实在不想念下去,到时候我带着。”周扬摸出烟给油条张递了一根,又给油条张的女婿递了一根。

    抽上烟,油条张掐着腰说道,“不能给你添麻烦。”

    “叔儿,一点都不麻烦,本来我就要用人,二亮总归知根知底,比外人不强多了?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周扬对着二亮说道,“到时候你可不能喊苦喊累,也别指望你叫我一声扬子哥我就给你安排个光拿钱不干活的缺儿,你到我家打听打听去,你程二哥是我亲小舅子,他以前啥样你也晓得,我手底下的生意,从来不用他帮忙。”

    二亮愣神的功夫,周扬又说道,“我招人,也是要看学历的,你想想,同样找工作,我放着念过书的不用,用你这样胡打烂凿的,是不是对人家不太公平,人家那些书就白念了?话再说回来,工作了的确是看能力,但能力这东西衡量的标准太模糊,远不如凭学历来的清楚。人家都是大学生,你念个初中都吭哧瘪肚,从朴素的情感和一般认知来看,人家就是比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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