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时站在台上,嘴上唱着,眼里不着痕迹打量着台下。

    他近半载没有登台唱戏,此刻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场景,心思开始飘忽不定,飘着飘着就像那风筝断了线,往着何晓月往日常坐的位置飞去,朦朦胧胧间,黎锦时感觉那人似乎就在台下,痴痴地望着自己。

    黎锦时第一次见到何晓月时,他在台上唱得也是牡丹亭,演完下台时,余光瞟见那何晓月一身公子哥儿打扮痴痴地望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打量完,也就懂了,看来是谁家的娇小姐被关在阁楼里,腻味儿了,出来随便逛逛。

    黎锦时掀开幕布,往后台走,却不知道何晓月从哪儿得了法子钻进后台,拦住自己叽叽喳喳东问西问。

    “敢问先生年方几何?”

    “二十。”

    “怎么称呼先生您呢?”

    “黎锦时。”

    “那黎先生,您练了多久的戏了?”

    黎锦时被问得有些烦了,停住脚步,转身,身后只顾着问问题的人也就狠狠撞在了黎锦时身上,何晓月捂着自己疼到发酸的鼻尖,抬头望着面前骤然停步的角儿,满眼疑惑。

    黎锦时看着自己身前这双因疼痛眼眶盈满了泪水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心中本想将这位小姐请出门去的腹稿,转了好几个弯,只剩三个字,“十余年。”

    “先生可真厉害。”何晓月单手捂着鼻子夸道,眼里是晶莹的星光。

    黎锦时心里为之动容,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晶亮的眼睛。

    “罢了,也就随她去了。”

    自己哪一场戏不是演完下台了,台下的观众还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的?

    “公子——”

    听闻这声,面前的小姑娘脸色乍变,捏着自己的长袍边就往门外跑,“先生,我下次还来给您捧场。”

    黎锦时看着何晓月跑远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这小姑娘扮得可真差,这哪儿有小公子的样子?又或者哪家的小公子跑起来还要捏袍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