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都偏过头去看他,邱大人也不卖关子,向众人解释道“我虽非内闱妇人,却也明白人性的本质。说到底,但凡是有心争抢之人总会在特定的时候暴露出自己的。可按寻儿的说法,从始至终宁老夫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或是愤怒。这样的情况往往只有两种,一是真的毫不在意,觉得对方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二就是…彻底心灰意冷,所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就自然没有反应了。”

    “这…”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大伯母明显有些急躁地问我“寻儿,你当时就在现场,你觉得呢?”

    我有些犹豫地答道“若按寻儿觉得,怕是真如邱姑父所言了。”索文昌也适时地补上两句“不错不错,当时在厅上,那狐媚子各种表演,各种胡闹,把整个前厅搅和得一团乱,可从始至终老夫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虽是关外人士,却也明白这大明朝的礼法规矩,按说接待正客,她区区一个妾室本就不该出现,结果呢?人家不光出现了,还胆大包天地想要给我们下毒!就这样了正室大娘子都不出来说句话,也…也太不合理了吧…”

    听他说完,大厅陷入了一片沉默。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场的众人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何其多?见识过的凶恶犯人数不胜数,却偏偏对这一件小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我只得主动打破沉默道“无论如何,那毒妇心思不善是肯定的,今日敢对我一个上门的宾客下药,难保明日会不会就对老夫人下手了。”

    闻言,大伯母急得直接站了起来“可…可寻儿已将咱们的意思传达过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反悔了呀!我现在也回不了宁家,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母亲…”

    说着说着,她已经心痛地跌坐回去,大伯慌忙帮她顺气,凝儿也端着茶杯在一旁伺候这。我一瘸一拐地上前安慰道“大伯母莫慌,可记得咱们的约定是什么吗?”

    见她抬头看我,一双明眸中星光闪闪,我自知她是真的担心,也不卖关子了,赶紧说道“按照规矩,您如今是被强行安置在此的,无法出门也是正常。不过从始至终可都没人说过不许宁家人前来探视呦!”

    大伯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寻儿,你是说…”我笑着握住她的手,点点头道“咱们不能去保护老夫人,却不代表老夫人不能自己到这邱府里来啊!”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咱们进不去,还不兴人家自己出来吗?不过话虽如此,想说服宁家人,让老妇人名正言顺地在外头呆到大伯母解禁之事可非易事,一转眼的功夫,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细细思索了一番,随即道“不如这样吧,大伯母是不能出去,但却未禁止探视,更没说不得与人互通书信。之前老夫人想是不知道,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让我把书信给带回来了。如今咱们就名正言顺地将信送到宁府,请宁老爷和老夫人过府一叙,总不算过分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虽说这宁家终究是宁老头说了算,可也不见得他就能只手遮天了吧?想到此,大伯母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起身就要回屋去写信。

    可还没等她人走出前厅,一个门子就慌里慌张地跑到前厅来报“老爷、夫人、各位贵客,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屋内顿时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开玩笑,有这么一群人在屋里坐着,谁敢登门闹事,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邱大人端着茶杯走上前递给那门子“别急别急,来,先喝口茶顺顺气,慢慢说!”那门子也不客气,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一擦嘴角“那个胡老头…胡怪医正在门口闹呢!”

    邱大人有些疑惑道“他?我们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来我门前闹什么呢?”

    门子摇摇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也不说原因,就往咱门口地上一坐,拿了个破旧的瓷碗和一根筷子,边哭边敲,嘴上说什么…哦,说咱家公子遇人不淑,交友不善;说咱邱家姑息养奸,认了不该认的亲戚;还有…还有什么不守规矩,欠债不还,总之那词儿一套一套的,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老爷,妇人,快想想办法吧!”

    哗擦…我无奈地一拍额头,经过了昨夜的大战,我满心欢喜,一不留神就把答应那老家伙的事儿给忘了。无奈地与邱离陌对了个眼神,我拱手道“姑姑,姑父,其实…”

    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姑姑宠溺地戳了戳我的额头“你呀你,正事儿记不住,闲事儿总掺和。罢了,好歹你是救了我们小盈霜,姑姑这儿先给你记一功。那胡老头的名声我也略有耳闻,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就不追究他搅扰官邸的罪名了。右护法!”

    索文昌在一旁呆愣了半晌,这才想起来感情是在叫他呢,忙不迭地跑上来应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