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生反复看着贺山遒劲的字迹,好像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心绪复杂蠢动,千言万语涤荡起来又消弭。

    清凉的风吹拂着,刚下过一场淅沥湿润的小雨,空中漫延着淡淡的水汽。可沈智生还是感到闷热,口干舌燥,十分的想再喝一杯酒。

    他又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小朋友,不用长大,这样的字眼。怪异又自然,亲昵又好像带着情谊。写在纸上有种珍贵的意味,不同于语言的单薄与随意。

    怪不得贺山让他睡觉的时候再看,现在这样真的怪难为情的。他回身挨着贺山坐下,期间不好意思看贺山的表情。沈智生心脏里好像灌满了滚烫的酒精,都要溢出来了。他掩饰着什么似的,大口的吃着蛋糕。

    他所闻、所见、所在之处,皆是贺山。贺山的味道、贺山的眉眼、贺山的短寸、贺山的家、贺山做的蛋糕、贺山的祝语、手腕上戴着的贺山送的链子。

    沈智生突然情不自禁的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单纯又自然,带着珍重的意味,不掺杂其他别的情绪。好像在感受他的存在,感受他真实的温度。

    贺山没想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炙热的掌心贴这他的脸颊,贺山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倾身抱住沈智生。

    沈智生顺着这个姿势双手搂住贺山的脖颈。两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合着,温度彼此传递,贺山温凉的体温抚慰着沈智生灼热的身体。

    沈智生鼻尖的气体呼在贺山的脖颈上,他移动着嘴唇,凑近贺山的耳朵。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却好像已然醉了。

    “哥,我好爱你啊。”他伏在贺山耳边,赤诚又直率的说。

    贺山一下下拍着沈智生后背的手一顿,轻轻说:“醉了?”

    沈智生埋在他怀里,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的嗅觉被贺山的味道包围了,连同着其他神经末梢一起都陷入其中。

    贺山认定他是醉了。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看轻了沈智生的酒量。于是一只手伸到他的双腿下,轻轻一捞,让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两人的拥抱变得紧密,没有缝隙。贺山微微摇晃着,一下一下轻拍着沈智生的后背,像哄小孩儿入睡一般。

    “...我也爱你。”贺山的声音像空中漂浮的尘埃落到地上一样轻,轻到被穿堂而过的夏风一吹,就随风消散了一般。他看着怀中人柔软的头发,十分想要亲一亲他,又忍住了。

    他在和沈智生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隐忍而克制的。欲望和爱意像被深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却在初夏的夜晚,兀自蓬勃的生长着,开了一树热烈的繁花。

    沈智生感受到头顶上传来柔软的触碰,很轻,像落了一片叶子那样轻。他不敢确定这是什么,也不敢确定刚刚贺山那轻如絮语般的话语。

    萌动的爱意悄然无声的浮升又落下。在一人的含蓄克制,一人的懵然无知中戛然而止。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沈智生眯着眼睛打瞌睡,被贺山轻柔的横抱起,又放在床上。

    在四月一日的这一夜,雨水,灯火,月光,蛋糕,果酒,夏天植物的清香,和失去了下文的爱语。

    沈智生第二天醒来,模糊的记得昨晚太困了,很早就睡着了。再接着就想起自己发自内心的那句话,而且贺山好像还回应了?

    我好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