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农历八月17

    深夜,浙江的灯光依旧闪烁,绍兴的车流依旧奔忙不息。夜市,酒吧,像烟一样弥漫着大城市的繁华。高铁出站口聚集了游客,不远处是搜寻者猎物的出租车司机。恰好,一辆黄色轿车停在我身边,摇下车窗,露着黄牙,笑着官方的笑容。

    我打开车门,拥着疲惫,“越城,谢谢。”我对司机说。司机看看我,“兄弟,再等会,我再拉俩人。”他没等我回答,下车开始吆喝起来。操着一口浓浓的口音:“绍兴,绍兴,有没有到绍兴的!”听着陌生的普通话,看着陌生的灯,我习惯性地眯上了眼睛。

    四下里,有人拖着行李不急不缓,与司机的方向背道而驰,有人站在路边接着电话“他妈现在几点了,你死哪啦?”远远地听见电话里传出的骂声,却无人注意。也有人从司机旁边经过,摆摆手,扬长而去……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司机总算启动了引擎。“对了,兄弟,到哪儿来着。”透过反光镜,我看见他那尖锐的眼神,张了张嘴说道。

    “越城”我说。

    “我知道,越城那么大,详细点嘛兄弟。”司机回回头,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随便找个地儿,休息休息吧。”我把头倚靠在后座上,软软的说道。

    “没定具体哪个宾馆?”车子行进中,司机突然问,我摇摇头没有回答。

    “现在这个点大部分宾馆基本都满客了。”司机突然看看手机,大大的屏幕显示着11:37。他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

    我没有说话,看着车顶。

    不一会,经过另一个汽车站,他再次下了车,“越城,越城,有没有人到越城的”口音依旧,让我发笑。人群依旧来来往往,广播声,电话声,一片嘈杂。良久,再次回到车上,副驾驶的车门也没有人打开——显然,还是没拉到客人。我笑了笑,没有介意。“不好意思啊,兄弟,久等了。”他对我说完再次发动引擎。不知怎的,我竟有些感动了。“没事,我是外地的嘛。”我闭着眼睛懒得看他,说道。司机略微有些尴尬。

    车子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花花绿绿,眉晕目眩,难以适应。大概不知行驶了多久,我扫完码,付了钱,下了车,径直走去。

    我坐在宾馆的床尾,看着充满郁金香的白色床单,我竟有些向往曾经在这里睡过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海誓山盟。那么美好,对我来说,却那么遥远……向往着向往着,我拿起了手机

    “嘿,新,我都屁颠屁颠地追到绍兴了,以异常尴尬的身份,十分复杂的心情来了。所以明天十点之前可以应约吗?地点你定,我不熟。”发送完这条短信,我很轻松,也很累,太累了。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出烟来,正要点,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莫名其妙地放了回去。烟撒了一地,打火机也往桌子上一摔,我竟有种哭的冲动。毕竟,没哭出来,蒙上白白的被子,闭上眼睛。

    朦胧的睡意正要袭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有震动,对,短信提示音。不知是期待还是更多的悲伤,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午夜十二点零九分。我收到了她的消息“好,那就徐小包奶茶店吧。明天早上九点半。”

    ……

    那天,我幻想过所有影视剧般的相遇和对话,所有的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我尝试着好多好多对话的假设“好久不见”我想着。“不不不,这样打招呼肯定不行,毕竟两年没见了,得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不不不,不能让她知道我开心,她现在讨厌我了……不不不……”我竟在十几平米的房间里踱起步来,自言自语。

    一到犹豫的时候,我就喜欢抽烟。我拿起散在地上的烟,烟头上竟然没有灰,却有厚厚的郁金香味道。

    果然,还是钟爱烟草尼古丁,还是喜欢这个吞云吐雾的习惯,因为他与深呼吸是一样的,都可以让我平静下来。嗯,明天再说吧,能见她就好。我暗下决定,烟抽的很快,烟灰落了一床,与整个白色整洁的屋子格格不入。我闻闻袖口,摸摸头发,袖口经历了数十个小时的烟雾终于不再清新,头发胡须竟然凌乱地有些不符合我的身份,而且还很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