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北经》有云:“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眼前这九首蛇身的怪物,不是相柳又是什么!

    “相柳!相柳不是早就被禹除了吗!难道他们借蛊催动相柳的尸身?!南疆疯了吗!把相柳唤出,天下生灵皆涂炭,他们就不怕自己没命吗!”卢江月望着前方相柳晃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伴着血雾缓缓前行,已然快到了城墙脚下。

    蛇身蜿蜒之间,月光流转在它光滑的鳞片上,散出点点明光。“这蛇身为何不同古籍记载中一般色如碧潭,纹若虎斑,倒像是永州的异蛇?!”卢江月脑中划过一个惊人的猜想:“五帝台有帝血封印,他们无法解开封印拿到尸身,只能拿永州异蛇与人同饲,用蛊为引导培育出这种怪物!南疆素有招魂之术,想来应是招了相柳残魂附于其上,虽然远不及相柳真身来的强大,但配合血雾足够让我们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相柳,血雾……”卢江月转头:“把孩子抱来!”“王妃,你要做什么!”“把孩子抱来!快!”一旁正在给伤员包扎伤口的军医愣住,但也不敢违抗命令,策马冲回营帐,夺了还在安睡的李无忧就走。李无忧听到外面有多吵了,她很慌,她不想一出生就死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可是她说不了话,也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婴儿的本能让她伴随着恐惧而睡去。卢江月接过这个刚落地的女儿,心中说不出的痛苦,苍白的唇落在婴孩的额头,转身,万千不舍都化作决绝凝在了她桃花般的眼眸……

    卢江月飞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手还在隐隐颤抖,马蹄踏出一片染血的尘土,直奔城门而去!“大唐先皇、卢家先祖们,江月不肖,但此刻已别无他法!江月到下面再给你们谢罪了!”出了城,迎面便是相柳恶臭的身躯,相柳注意到了卢江月,裹挟着腥风便向她冲去!

    卢江月掏出胸前挂的角形玉杯,上面雕刻着五毒,云纹环绕,浑然天成,她划破手腕,口中念动咒诀,一股热血溅入杯中,玉杯光芒大胜!这角形玉杯乃是卢家传家之宝,最先发现还是在西汉年间,卢家先祖惊于其避毒解毒之力,代代相传,更是以每一代卢家最强的术士以血洗礼,到了卢江月这一代,简直成了克毒的无上宝器!血雾不断涌动、汇聚、收束在了角杯中,角杯被衬得如血般妖艳。

    相柳还在挣扎,蛇尾一扫便把卢江月拍在地上,她死死地护住孩子和角杯,手臂已经被蹭的鲜血淋漓,但口中咒诀仍然不停。相柳其中一首血口大开,露出里面几排密密麻麻的尖牙,配上这颗人的头颅,更显恐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梵音,相柳停止俯冲的动作,被禁锢在原地,卢江月抬首望去,是一群和尚在诵经,为首那眉须花白的老者,正是报恩寺的住持——净空法师!

    净空抛出佛珠,一颗颗珠子分散开来,将相柳围起,佛光收束,相柳在其中痛苦的挣扎,不时呕出腥臭的毒液。“法师……”卢江月望着净空,净空忙将卢江月搀扶起,望着卢江月怀着刚刚睁开眼的李无忧,忽然明了。

    他双手合十,只叹到“阿弥陀佛”。卢江月望着一众僧人袈裟上斑驳的血迹,也明白躲在暗处操控血雾和相柳的南疆蛊师应当已经被伏,现在只要能将相柳除去,就能随援军一同支援晋王殿下。血雾已经散去大半,城中的术士看见缺口也随之冲出,刀剑银针、符咒绳索统统涌向相柳,相柳的伤口冒出股股黑血,那血顺着血雾被一同纳入角杯。相柳的身躯急剧萎缩变干,它痛苦地嘶吼着,叫声震得人想要呕出鲜血。净空同卢江月点了点头,飞身而上,握住染满南疆鲜血的金刚降魔杵直击相柳的七寸。

    “噗嗤——”降魔杵入肉,相柳痛苦地扭动身躯,黑质白章的干枯蛇躯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土,但一会儿遍没了动静,一个朦胧的巨影从尸身中浮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令人胆寒。

    李无忧已经傻了,她以为穿越过来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什么农妇之女,过着紧巴的日子,没想到开局就遇到这阵仗!她还陷在“这XX的不是相柳吗?!”的震惊中,就被卢江月划破了手掌。“艹!好痛!这女人要干嘛!”相柳之魂感应到李无忧手上的鲜血,九个人首的眼中饱含着愤怒和惊惧,但还是裹挟着怨气,直冲李无忧!李无忧已经傻了,“这女人在用我的血引诱相柳!她还是我亲娘吗?我还不想开局就领盒饭啊凎!”

    思及此,李无忧放声大哭,卢江月仿佛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嚎一样,一边把李无忧包裹着的襁褓扒开,一边死死凝视着相柳,口中不断低吟。那边净空划破自己的手,用鲜血冲淋降魔杵,降魔杵感应到佛家血液,瞬时涌出一片光华!净空一个闪身来到卢江月身边,举起降魔杵,蘸着自己的鲜血就开始刻画符文。

    卢江月以李无忧鲜血为引,同众僧结咒,暂时抵制相柳之魂继续进攻。净空头上汗如雨下,嘴角的鲜血浸入了他的胡须,却似红梅落白雪。净空用尽全身气力刻画降魔咒,但那边结界已经传来碎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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