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祁的青花瓷茶碗递至唇边,便停了半空。

    那江面上水花泛起,隐约女子纤白双臂在奋力,呵,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笑。既笑了不理,当然要再使出些苦肉计。

    只是谁人这般难耐,这才前脚刚到战事腹地,就急将将地给他塞美姬来试探。

    看白芙绵软无力的挣扎,凤云祁便好整以暇地凛了凛外袍,笔挺坐姿等她游来。

    至于英雄救美之类,与他无干。

    两艘船行驶方向是一样的,先时白芙的在前,现在变成凤云祁超在前了。

    方才旁边一艘卖白鹅的商船路过,白芙正找借口,便假说袖子被鹅屎溅到,要去换身衣裙。

    两个书生在对诗,文人雅逸,怎可与禽屎沾边,自然避之不及。此刻蓝字辈姑娘在抚琵琶,丫鬟和护院家丁在旁伺候着,白芙心想要抓紧时间,只是拼命地向那紫檀木船游去。

    她虽然懒,可也会一点儿水性。后宅人多眼杂,她幼年落水过一次,所以大哥特地教会了她。然而到底江水波动,游起来好生吃力,她又天生弱骨头,拧棉巾的力气都不多,何况下到水中,没几下脸色便白了。

    只是事先已提醒过自己,不能晕,便一直绷着根弦儿。

    发髻上的钗环和臂帛方才已全部去掉,只剩简单的襦裙,墨黑长发上挂着水,总算湿水滴答地攀住了船板。央求道:“公子救我,我家中富庶,他日必有重金酬谢!”

    姑娘娇小玲珑,瓜子脸儿,红唇似樱,瑟瑟地发着抖。

    高伦暗叹:这还不够美吗?这比画像要美过千倍!若交给皇上,咱家必然要升职喽。

    但因刚才惹动五王爷不快,现在就只顺着他的心思道:“我们云公子家底斐然,更不缺重金。”

    女子杏眸炙切如碧泉含水,凤云祁被她盯得有些刺目,不为所动地挑起眉。

    大概从一年以前,凤云祁开始重复间断地做同一个梦,梦中的女子就如眼前这样一个轮廓。她似白玉般的柔软身子,紧紧偎依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用红唇往下移动。那样真实的梦境,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肤表的香气,还有迷惘与悸动。

    凤云祁的手抚过她曼妙的腰际,锁骨下的致命,她充满着眷柔,动情得瑟瑟发抖。他心下烧灼,却知道她要杀自己。

    堂堂一国亲王,岂可容忍这样服侍过自己的女人,怀抱着恶毒的弑夫之心?他的掌便抚过女子后颈,暗暗蓄力捏断。

    却还未及动作,帐外却伸来一只稚嫩的小手,拖住他衣袍道:“爹爹,别欺负娘亲。”有时又叫:“父皇,要对我娘亲好点。”

    是父皇,而非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