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似乎经常面对这样的攻城作战,作为西部边陲的蜀郡,即使是未被秦国归于版图之中的年代,便久被西羌等异族不停骚扰,处于觊觎中原土地的肥沃和富庶,依靠游牧为主的民族一直想染指中原,虽然同在靠天吃饭的年代。经过数千年考验的集中化农耕作业毕竟还是要比草原靠谱。

    然而文明的力量不仅仅体现于农业和经济,同时也使得国家之军队更加强大的集中,游牧民族依靠自身的孱弱力量,想要一举击溃中原文明,还是一个难于上青天的任务。

    和亚历山大做出继续东征的决定一样,秦国的皇帝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同样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剿灭西戎王国的大军实力不仅仅是远胜于西戎部队,而是代表了当前这个地球之上,人类最为强大的攻击集团。

    这正是强大无敌上百年的秦帝国始料不及的。

    很明显,秦军认为,按照惯例来讲,和防守骑射的西羌人一样,占城坚守,便能极大地消耗敌人的精力,待到敌人精疲力竭之时,再施以骑兵打击,则能重创来犯者,秦帝国也正是用此种手段,狠狠地打击了西羌人以及北部的匈奴人,一次大规模的野战,即可威震敌胆,致使边关起码渡过几年太平日子,直到这些部族养好元气,卷土重来。

    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就像是卡利斯蒂尼后来记载的一样:“东方中原被称为龙的民族的强大帝国,似乎从未想过向西踏出一步,那贫瘠的土地和灼热的荒漠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失望,拒敌于高大、坚厚的城墙之外--传统的东方思想,似乎是东方那些传统的神灵的观念,使他们囤于被称为黄帝的上古神王开创的江山,对于山的那边或者大海的对岸是什么总是兴意阑珊。”

    虽然并非一个专业的历史记载者,托勒密却有信心能够指出这位敬业的史官的明显带有个人偏见的错误,华夏帝国总是一直处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状态之下,即使是偶有高度统一的大集权时代,东南部环海,以及北部的寒冷和西部的荒芜才是成为帝国统治者心中无法逾越的鸿沟。

    和亚历山大以及一切世界上伟大帝国的缔造者和征服者一样,中国的强大君主也同样面对一种困扰,那就是生命的局限性,一代超级帝王虽然无敌于天下,但是却不能跳出生物寿命的圈界,一旦寿终正寝或是裹尸沙场,庞大的军政体系往往一朝崩塌,其原因之一就是继任者的力所不逮,被权臣轻视。

    秦军的号角响彻云霄,特有的战鼓咚咚作响,仿佛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作为防守者的角色,要发动进攻作战一般。

    马其顿的攻击部队自然不甘示弱,按照既定计划,阿明斯塔的部队首先发动佯攻,数千人的部队在投石机的掩护之下发起了冲锋。

    如果秦军之中有一个明眼人的话,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能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攻城部队中既没有攻坚战中惯用的塔楼,就是连云梯的数量也是极少的。

    仿佛作为预备队的西罗斯的部队,好整以暇,正好列阵于秦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秦军向天发射的箭矢只能刚刚好落到首排士兵的脚尖处。

    阿明斯塔的部队依靠圆盾组合的掩护,很快抵达城下,大部分士兵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了飞蝗般的乱箭,在进入城墙的正下方后,城头士兵反而很难打击到处于垂直角度的敌人。

    士兵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手段开始强攻。

    只有指挥官才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而士兵们毫不知晓自己不过是充当吸引注意力的角色。

    就像是舞台上演技出众的演员一样,他们向城上抛出系着绳索的挠钩,合力竖起云梯,当他们吸引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时,在亚历山大的命令下,数十巨型投石机开始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每台投石机由一个巨大的四足支架接触地面,每“足”之处配备了八名强壮的奴隶,在接到命令之后,他们立即搬动投石机的一脚,壮观的一幕赫然出现了。

    几十个高高的抛射臂,整齐地开始缓缓转动,直到面向南面的弱侧城墙。

    秦国军官判定为亚历山大的主攻方向是北翼城墙,在面对攻击之下,将一部分机动防守部队调遣至那里,而此刻二十枚四百公斤的巨石,已经被装填至投掷臂上,一声令下,刀斧手砍断发射绳索,这些大块头,很快完成了势能转换为动能,再由动能到势能的过程。

    如果时间恰巧在这一刻静止,那么这将是一面很好的气势磅礴的电影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