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坠,星河低垂。月河镇的两岸支起了小摊,行人却随着夜色的降临,越来越多。

    河灯会,顾名思义便是放河灯的集会。而小摊上售卖的不只有各式各样的河灯,更有制作的材料。

    完成品永远要比材料贵上几倍,对于贫穷的师门来说,这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

    他们爱凑热闹,可又不爱花钱。

    陆望予自然是能做出精巧的小物件,但偏偏在这个问题上,他就成了个散漫性子,说什么都不愿动手。

    于是刚开始的那几年,他们师门的河灯没随着水流飘远时,永远是最瞩目的存在。

    毕竟那种歪歪扭扭的造型,奄奄一息的烛火,不是什么常人能做出来的东西。

    后来,卫执约终于挑起了制灯的大业,他们的河灯也终于从极其磕碜的妖魔鬼怪,一跃成为了别人前来询问的珍品。

    周围的小摊已经挤满了人,陆望予从攒动的人群中抱着材料挤了出来。

    他随意地说了一句:“执约,你来做河灯,我去排队拿牌子!”

    月河镇放河灯前,要去交一份钱,领上一张放灯木牌。这其实是请人在下游打捞河灯的价钱。

    虽然说放灯自由,但终究只是上游人们的一厢情愿。他们放的灯,自然是要有人去处理掉的。

    每一个放灯人独特的祈愿,只不过是另一些人眼中,一模一样的东西罢了。

    但他们却依然宁愿相信放灯那一刻的真实,人都不过是爱一晌贪欢罢了。

    卫执约看了看手中被塞入的材料,默默无言。他愣了愣,却也柔和下了目光。

    陆望予回来时,领到了牌子。他很久没有露出那种爽朗的神情了。

    魔头陆离永远是那个穿着黑衣黑袍,带着半面具的阴沉杀神。

    没有人记得,在苍山大战之前的陆望予,虽是伪装,但也是一个会嬉笑会打闹的修真界纨绔公子。

    他看了看,桌面上摆了四盏一模一样的莲花灯。

    他眸光潋滟,像是全部河灯都从那一汪春水,流进了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