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轻敲桌面,看着穰非眼底三分忐忑,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罢,如今的我,做什么保证,都太缥缈,我只说,我不甘心就此终老,你们若愿,我求之不得,若不愿,我送君离开,不必觉得歉疚,当初举手之劳,你们早已还清了。”

    穰非侧头,翦雎正走到他身边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跪了下来――

    “昔公子救命之恩,本该结草相报。”

    “今公子信任之情,更是万死难偿。”

    “愿誓死追随公子。”

    谢涵脸上终于漾开真切的笑容,果然――不试试怎么知道,只要不死,总会更好,等二人结结实实磕完个头,他起身还了二人一揖,“便不言谢,以后时光,风雨同舟。”

    “是穰非/翦雎的荣幸。”

    “好了,快起来,这可不是比拼礼节的时候了。”谢涵伸手一扶,玩笑道。

    穰非嘻嘻拉着翦雎站起来,问道:“公子现在要召集众人么?”

    谢涵想了想,点头,“也好,把所有人都叫我房里来。”说着,便抬步往小院走去,“晚上我设宴鸣玉坊犒劳你们,明日卯时末出发回国,等会儿我说完话,你们就去好好休息一下。”

    “回齐国?”穰非惊奇出声,“公子……那鲜犀角,您找到鲜犀角了?”翦雎亦是疑目。

    谢涵抬起右手晃了晃,右手上一个大大的白布包随着晃。

    穰非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吐出口气,“厉害了。”明明他们才刚会合来着。

    谢涵大开上房,在主坐落下,翦雎持剑站在他一边,不一会儿,穰非就把人都喊了过来。

    “公子!”踏进门前,寿春看到里面端坐的身影,忍不住呼出声,又立刻咽下,趋步至谢涵身后。

    那医工和车奴都站在最靠边的地方,中间是包括穰非在内的八个武士,看到谢涵,其中四人眼神闪烁了起来,谢涵只当没看见,在众人拜下喊“见过公子”后,他微一伸手,“都起来罢,辛苦诸位了。”

    众人连道不敢,见谢涵态度温和可亲,陆虎不安的心底又渐渐踏实起来――这么客气,只能说明心虚。只要他先发制人,还是能完成夫人给的任务的。

    刚站起身,他便率先冷哼出声,“三公子无故离开,就算你是公子也不能这么戏耍我们罢?还把令箭符节交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言辞间,其他人也被带出几分不满来――年关之节,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只拿着“能立大功”安慰自己,却不想刚行半天带队人就玩失踪,还要去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一路担惊受怕又希望渺茫,搁谁谁都得有微词。

    只他们不敢像陆虎这样说出来,谢涵也不说话,只给穰非使了个眼色,就往后一靠拿起杯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