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徐大山一头雾水,“啥奖励?”

    “哦,是这。”徐水娃解释道:“端午前是年中考试,学堂对成绩优秀的学员都会有奖励。第一名是三十斤粳米和三斤猪肉,孩儿得了第二名,这是十斤粳米,还有一斤猪肉。”

    说到这儿,徐水娃又想起一事,“对了,孩儿还给弟妹带了两个粽子。放假前学堂组织大家一起包的,给每个学员都带了三个。”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拿出绑成一串的三只小粽子,在爹娘眼前一晃。“嘿嘿……就是小了点儿。”

    徐吴氏犹自不信,“你是说学堂不但不收咱们的学费、食宿费,还发东西?”

    徐水娃点点头:“也不是都发,这几个小粽子是每个学员都有的,但是先生还因此留了作业,要背三篇写屈夫子的诗篇。这米和肉都是考试考得好的才有,而且第三名只有十斤米,没有肉呢。”

    徐大山这才明白,这米和肉原来真是学堂发的。“好……好啊,好儿子!”

    两个小的长这么大几乎没吃过几次油腥,更何况那绿油油苇叶包裹着的粽子早已将他们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当下,徐大山也顾不得在干完剩下的那点儿活计了,背着米、拎着肉,和老婆孩子一起向家里走去。

    一路上,村子里收工的乡亲们看着满脸笑容的徐大山一家,纷纷打招呼。

    “老徐,是水娃回来了?看把你爹乐的。”

    徐水娃礼貌的行礼:“三爷爷好。”

    “哎呦,老徐家的,真舍得啊,个这么大一块儿肉?这是给水娃吃的?”

    徐吴氏连忙道:“他婶子,这可不是买的,是俺们家水娃在学堂得的奖励呢!”

    还有些岁数大点儿的妇女则摸摸徐水娃,“水娃,在学堂没有受苦吧?哎呦,看着孩子,好像壮实了不少啊。听说那学堂是洋人办的,里面专收小孩子,是为了洋鬼子抽血呢,是不是真的啊?”

    徐水娃有些恼怒的道:“七婆,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啊?我们那学堂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办的呢,学堂的正厅还供着皇上的谕旨呢。”

    一听说是皇上,被称作七婆的妇女登时吓了一跳,捂着嘴躲到了一旁,还碎碎念着:“这孩子,可不能瞎说,皇上老爷子那是能随便放在嘴上讲的么?念一声都是要磕头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在乡亲们亲切、热情而又略带羡慕的眼光中,徐大山一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徐吴氏放下手中的农具,先打水让丈夫和儿子洗了。一旁两个小的忍不住馋,哭闹着要吃肉,徐水娃剥开了一个粽子,香甜的糯米总算黏住了弟妹的两张小嘴。

    徐吴氏将那一斤猪肉的肥膘从皮上细细的剔下来切了,一旁大儿子已经生好了灶火,徐吴氏将肥膘熬了些大油,剩下的油梭子,准备给丈夫留着下酒。又切了点儿肉炒了两个菜,剩下的肉便全都用盐腌起来,好吃的长久些。淘了些白米煮粥,又把之前的杂面干粮腾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就做好了。

    穷人家舍不得点灯,晚饭就在院子里吃。借着夕阳的余光,一家人其乐融融。儿子有出息,徐大山心里美滋滋的,他深为自己当初选择将儿子送到镇上的新学堂而感到庆幸。不但儿子现在吃得好穿得暖,甚至还能遗惠家中了。

    心里头高兴,又是过节,徐大山难得的从村里徐大户家花十个大钱买了些劣酒,叫上左邻右舍相熟的乡亲,就着油梭子、咸菜和杂粮饼子,喝上一盅。

    穷苦人家难得吃到肉,徐大山肯拿出油梭子来请大家喝酒,那真是遇上喜事儿了。左邻右舍的大家帮扶者过了这么些年,也都为他们家高兴。你拔上几颗葱,我从家里捧一把花生,徐吴氏又掐了一把菜叶炒了个菜,这一桌酒饭,竟吃的热火朝天像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