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尚在市局的总人数只是在没人出差的“有时”能突破两位数的三支队,二支队完全是个近乎正常的支队。

    它被安排在市局大楼的一整层楼,只把旁边一个原是会议室的小厅分给了邻居三支队,总人数八十五人,从上上下下的架构到人数都堪称合理。

    这种队伍,如果单独放在其他人口更少架构也颇为正常的城市作为唯一的市局刑侦支队也不为过。其中最接近例外的也许该轮到俞英健这位吊儿郎当的支队长。虽然他今年三十三岁比梁安还大很多,但他也不是第一年当支队长,上任年纪实际也比较年轻。

    只是在隔壁有些离谱的梁支队长衬托下,俞英健才能如愿的不那么显眼。

    说起这种现象并非孤例的缘由,恐怕离不开代市局刑侦部门曾经的几位中流砥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辞职的辞职不干——再加上足足有三个支队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昱州市市局刑侦部门内部的情况就愈发诡异了起来。虽然确有理由,本该有意见的林芸也不很在意,但人民群众可没那么容易相信鬼话,外地领导也不赞同如此轻率的安排。

    还得是衬托制造美感。如果不是有個更离奇的梁安在前头顶着,家族渊源影响不浅的俞英健恐怕才是站在针尖麦芒上的那个,还得专门找人辟谣不是自己给领导了降头。

    不过现在来看,哪怕从舆论上这也不干俞英健的事。

    他不是林芸这种有资历有资本软硬兼备的领头人,也不像梁安是见缝插针让人挑不出刺领导面前一副笑脸的刺儿头。

    就像一个三孩大家庭里排行老二的小朋友,年纪不上不下,平时只需要踏实干一干自己的活计,在家长……或者说领导面前声明自己确实有在工作,小日子就能混得好。

    俞英健对自己的定位正是如此,他也乐得自在。

    现在的他溜溜达达从三支队串门走了回来,来到了审讯室的幕后——有一块单向玻璃隔绝两个房间,能看见正在桌子对面与季微聊天的傅舆景的地方。他抱起手臂,饶有兴趣地瞧了瞧里面趋于稳定的情况:简直是两个戏精对着演,夹杂着一位小女警在背景里大气不敢喘生怕露怯,这么看着同事和被当“被害人”家属带来的嫌疑人各怀鬼胎。

    “小汪还是不熟练啊……”俞英健啧了一声,“这种时候要是悄悄走上去,用安抚的名义拍一拍我们这位嫌疑人的背,然后顺理成章的一直站在那里,制造一些压迫感,待会傅舆景不就有更好机会切入正题了吗?话说回来,小傅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开口?”

    见人纷纷摇头表示一无所知,俞英健也咂了咂嘴。

    “小傅倒是挺有想法,但这样下去还是太被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之前那女装约架的案子的照片还在吗?”俞英健心生一计,转头找素材,“本来就是拿来这里过一遍,就你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传了老半天。不是我说,就一群鼻青脸肿的女装老爷们有什么好看?要不是事情捅到了三支队,哨子提醒了老李才开始拦着,你们这些家伙还当表情包要传阅。就算不是对外,谁教你们能这么干的,丢不丢人?”

    二支队刚来俩月、和傅舆景截然相反的的小喽啰还没来得及领略到顶头上司是真的特别随缘,而非隔壁那种表里不一的笑面虎,秉持着职场上“要忌惮顶头上司”的基本原则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事儿李副支队带着人走前训过我们了,绝对不会重演……”

    “别抖,不是要在这种关头找你们的麻烦,”俞英健大手一挥、相当慷慨,“只要不让咱们的‘大老板’知道让我惹上麻烦,就当没发生过也行。所以,照片呢?”

    人群一片窸窸窣窣,片刻后,一张显然从证物上复制出来的冲印照片被拿了出来。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也很精髓。偷拍视角下,一群穿着花花紫紫、神情却分外嚣张的网红哥集结在一起,顶着一张张色彩斑斓、因为全都抹了粉几乎能看得掌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