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李宽笑着摸了摸下巴:“乃公在西北与一众蛮夷搏命厮杀的时候,是哪个狗日的当众斥责本王‘不忠不义,不孝不忠的?!’”

    李宽此话一出,陆德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还有,是谁在本王得胜还朝以后,跑去跟本王的大哥说,‘自西北一战,军中愿为本王效死者,不计其数的?!’李纲,你告诉本王,这话谁说的?!”

    面对楚王殿下审视的目光,一直觉得问心无愧的李纲,终于沉默了。

    “孔颖达,这做人的确讲究中庸之道,但是你看似什么都参与却又不肯最先出力气,说起来,本王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向来骂人都讲究个“雨露均沾”的楚王殿下,瞬间瞬间刺穿了孔颖达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侥幸之心。

    “你们不是挺能为我大哥考虑的么?嗯?”李宽看着眼前这仨老头儿:“呐,说起来,本王也挺能为我大哥考虑的。你们看啊,如今我的萧公和虞公已经是太子之师,而你们成了本王的老师,所以本王是听了你们的谗言试图造反,无果。

    嗯……我皇祖父反正还活着,我母后也甚是喜爱我,加上我皇祖母生前还给我留了点保命的底牌,就算不考虑那昏君与本王之间奇妙的父子羁绊……总之,别管这亲王造反是不是罪不至死,反正本王应该是死不成的。

    但你们三位……最终会是个什么下场?额……忘了……本王是个丈育,对这个不大懂唉……”

    李宽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三人,似笑非笑地给出了致命一击:“来来来,三位恩师,你们博览群书懂得多,能不能告诉本王,这教唆造反,加上挑动天家内讧,是个什么罪名啊?够不够夷九族啊?对了——”李宽还不忘安慰身形摇摇欲坠的孔颖达一句:“孔师尽管放心,我爹他肯定不会对圣人之后下狠手,估摸着也就处死你一家吧,其他孔氏族人估计好好地。当然,我要是后来的孔氏族长,像你这样的败类,我就不写入族谱了。”

    楚王这番杀人诛心的话语过后,大殿之内,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李纲、孔颖达、陆德明……这三人已经被李宽攻破了心防。

    楚王今日只要走完造反的程序,他们身为读书人最看中的清誉,没了。接着,一家老小,八成也得没。最关键的是,敌方伤我一千,可能自损八十……这……

    想通了其中关窍,饶是骨头最硬的李纲,现在也不敢继续跟楚王硬气下去了:“楚王,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楚王殿下,要怎样您才肯放过我们?”孔颖达深吸一口气,这世间之事,千难万艰唯低头啊……

    “陆德明,你呢?”李宽看着唯一还在沉默的陆德明,他没想到,这货居然还是个硬骨头。

    “嘿……楚王殿下……”出乎李宽意料的是,这老头儿此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臣是在想,该怎样让您相信这往后,我们绝对不再犯过往的错误……要不,我们仨给您立个字据?”

    说是立字据,其实也跟认罪书差不多了。

    “嗯?!”楚王殿下发现,这人不是不识时务啊,是没遇见能耍无赖胜过他的人呐!一念至此,李宽点了点头:“成,那就立字据!你们其他两位,没意见吧?”

    听着楚王那完全不似商量的语气,李、孔二人紧闭双眼,甚至李纲还流下了一滴浑浊的老泪:“老夫……没意见!”

    “老夫也没意见!”孔颖达这辈子最自傲的就是孔子后人的身份,被楚王无意间轻松拿捏的他,已经没有跟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