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西洲只看到纪羽雪白光滑的一截后背,右边肩上有一粒小痣。湖面上突然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等雾消散的时候,纪羽已经穿上白衣,笔直地立在岸边,投下一片影子。风过处,衣袂飘飘,整个人如笼在云里雾里一般,风姿楚楚。

    和之前的广袖白衣不同,这回纪羽穿的是窄袖衣裳,袖口领口皆绣了“岁寒三友”的暗纹,腰间系着一块圆形白玉,更显得其身形修长若竹。

    纪羽朝观雪堂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郁西洲:“人都到齐了吗?”

    望着纪羽如瀑乌发上的银色发冠,郁西洲觉得这人似乎和在洞穴里有些不一样了。

    纪羽躺在石床上的时候,郁西洲的关注点在他的眼神上,清冷凌厉,像寒光又像剑气。纪羽站着的时候,郁西洲目光落在他的身形上,如芝兰玉树,令人惊鸿一瞥不能忘怀。

    郁西洲湿漉漉地从清泉里爬出来,不确定地道:“到……到齐了吧。”

    郁西洲才炼气期,法力不逮,只能慢腾腾地运功蒸发掉身上的泉水,仍有大量的水珠如落雨般滴答滴答。

    纪羽站住了脚步,回过身,掌间飞出一道白光,罩在郁西洲身上。顷刻间,郁西洲从头到脚都干了,整个人瞬间清爽许多。

    在黑暗的洞穴共处六日后,两人头一回在光天化日之下四目相对,郁西洲倒有些不自在,右边脸颊上还有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缓缓滑落,倒映出纪羽淡漠的神色。

    相顾无言。

    郁西洲擅长插科打诨,道:“师尊,可不要随便对一个爱慕您的人好哦,不然我会越陷越深,深到无法自拔。”我都这么说了,你总不会还忍心一剑刺死我吧。

    纪羽:已经离开洞穴,我也答应放过你,你怎么还演呢?!

    他收回白色光芒,面色不改地道:“浑身湿透,焉能见人?”

    郁西洲吐了吐舌头,跟在纪羽身后,像只乖巧的鹌鹑。

    山上的气候正凉爽,人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路过那棵枯瘦的迎客松时,白鹤又优雅地飞下来,由于它一心想博得纪羽的关注,眼不看路,落地时重心不稳,再次摔了个狗吃屎,“咕咕”惨叫。

    瞬间从仙气飘飘的白鹤坠成一只重重的笨鸭子。

    “噗……”郁西洲忍不住笑出声,历史重演。

    纪羽无动于衷,早就习惯了这只又傲娇又愚蠢的仙鹤,挥挥手道:“小白,回去。”

    这只仙鹤是纪羽一手养大的,他称之“小白”,旁人都尊称“白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