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累?但你不是说过吗?累才是人生的常态,孤能累,他也能累,当宇文家的人,就是要累的。”

    安丰亲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色,“是的,那会儿,当宇文家的人都是要累的,因为江山不稳,内忧外患,贫困地方多,灾难连年,但如今,渐渐地就稳下来了,老五有能力,他在位,你不必看着他,不必再夜夜忧虑,不必再派人盯着这个盯着那个,防止出大乱子,你退位之后比在位的时候还更累,可这一切,都将随着老五的登基而改变,你可以真正地退下来,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记得那会儿在京中我们兄弟聊天,我叫你去做一些之前不曾做过的事,那会儿我便已经有心让他退位,让老五登基,因为只有老五登基,你才能真正地退休。”

    太上皇听了这番话,虽说心里微暖,却始终心疼孙子,“他才这么年轻,你就把国家重担交给他,你忍心,孤不忍心啊。”

    安丰亲王道:“对老五,谈不上累不累,你那会儿当皇帝累,是因为内外的问题太多了,现在皇帝累,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无法知人善用,无法运筹帷幄,但老五不会,老五有自己的班子,他知道怎么用这些人,而最重要的是,他对治国有兴趣,他有热忱,有理想,他知道要把北唐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他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做到这一点,你我都该放手。”

    太上皇这辈子,苦日子太多了,累得像一条沙漠上负重的骆驼,便到了晚年,也不曾真正松一口气,迁就别院,看似放手了,朝中还是有人给他盯着,他是真不敢松懈的。

    但如今炜哥说,可以放手了,该放手了,他觉得肩膀上和心头上顿时地一松。

    半晌,却又看着安丰亲王,“炜哥,为什么你说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叫人无法反驳?”

    安丰亲王微笑,“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理!”

    “还有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你不当皇帝?非得我来当?”

    安丰亲王笑容微微僵硬,“这个嘛……我手机响了,一定是你嫂嫂找我。”

    太上皇还是很生气,生气的不仅仅是明元帝有退位之念,更是因为炜哥把他当老傻瓜,他的手机屏幕根本没有亮,更没有月亮之上的唱歌声音传出来。

    太上皇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想遁?你又想遁?你今天务必把话说清楚,这问题,缠我几十年,我不问清楚,死不瞑目!”

    “小六!”安丰亲王微蹙眉,“说这么晦气的话做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好不容易在这里相见,不应该说这些,走,我领你去喝一杯。”

    “哪里都不去,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太上皇跟他耗上了,今天不问清楚,那这辈子就再得不到答案了。

    估计,在北唐,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安丰亲王看着他,"这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太上皇斩钉截铁地道。

    安丰亲王靠在车上,看着翻滚的水面,“你真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不是我狠心要把这重担给你,从一开始,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你,十八妹,褚小五,都是我培养起来的班底,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对你们那么严格,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其实这几十年里,我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地成长,我真是很欣慰啊……”

    太上皇打断了他的话,“炜哥,转移话题现在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知道你说下去肯定又是一番费煞思量的苦心,我要答案,你为什么不当皇帝?为什么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