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子寝宫,问诊的御医刚刚离开,服侍的宫人端过来一碗参汤,蔺子旬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面无表情,他缓缓接过参汤,轻呷一口。

    十年前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御医束手无策,查不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自那以后,他的身子就异于常人,孱弱不堪,若不是太后坚持,他也登不上这太子之位,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就等他有朝一日倒下,太子之位另选他人。

    江山社稷指不上他!

    蔺子旬脑海中回想起大臣们在他背后的窃窃私语,他苦笑一下,那场重疾,不是天灾,乃是人祸,有人朝他下毒,他早就知道了,如今已经毒入骨髓,眼看着时日无多,可纵是心有不甘,在人前却从不露出半点怨天尤人的意思来。

    “殿下,药瓶里又快空了。”天冬手执着明黄色的药瓶,神情有些不忍。

    那里面是吴御医给太子配的药,不能根治蔺子旬身体中的残毒,但能压制毒药发作时候的寒性,不过吴御医提过,此药中有附子朱砂之物,不可久服,苦劝蔺子旬不能多用。

    蔺子旬神色深沉,双眸中的暗黑更加深邃。

    “时辰尚早,先去书房。”

    太子虽然体弱,但勤勉程度不输于宫中任何一位皇子,天冬不敢再多言,随蔺子旬启程去书房。

    此时天色微明,守在书房的宫人一见蔺子旬,面露难色道:“殿下,江探花已在此用功多时,小人昨日遣人去告诉过江探花,今日的修书功课免了,可他今早卯时便到,说自己有一腔为大祁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墁山县志一日未修完,他便一日不能安睡。”

    蔺子旬面露不屑之色,他踱步进了书房,只见江沅坐在书桌前,口中叼着一只狼毫,似乎专门在此等候他。

    “殿下早,听闻殿下今日要早起让御医诊脉,小的感怀殿下身体抱恙,依旧不忘江山社稷,所以也不敢懈怠,准时掐点到了。”见了蔺子旬,江沅立马起身,把自己早准备好的一席话说了出来。

    蔺子旬给了江沅一个怀疑审视的眼神,没有理她,兀自走到自己的几案前,从容不迫地翻看案上的奏章和书卷。

    江沅心怀鬼胎:见了女主角,明明应该心中小鹿乱撞才对,现在让你装,一会儿让我来亲自试探试探。

    江沅清了清嗓子假装关切道:“殿下今日请御医看诊,怕是这两日操劳过度,现在又来书房批阅奏章,恐怕劳神太过,对身体不好。”

    见蔺子旬无动于衷,江沅添油加醋道:“殿下不如请岳御医多留一会儿,给殿下做做针灸或者推拿,勤加保养,才是养生之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脱下上衣针灸,或者借着推拿按摩,有一些肌肤之亲,想想就刺激。

    江沅吐舌偷笑一下,男人嘛,没有一个不骚的,特别是像蔺子旬这样总是端着一副正经人架子的男人,也逃不出这真理。

    小动作被蔺子旬尽数收到眼里,江沅只觉得一道的锐利视线盯着自己身上。

    蔺子旬收回视线,神色冷峻地道:“不过是寻常问诊,天冬自会向御医院告知孤最近的身体状况,面诊一事,不过是个过场,能免则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