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跌入了陈年的酒坛子里,脑袋被熏得发疼,身子却软得一塌糊涂,整个人依靠在秦笙怀里。

    他身材清瘦,怀抱却意外的温暖灼热。

    一句“我是谁?”,她的泪突然又落了下来,滑落到两人相贴的唇瓣,整个口腔中都弥漫着一股苦涩。

    “你是谁?”她捧住他的脸,突然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她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眼中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

    滚烫的泪,仿佛那年流光殿的大火,带着烧毁一切的决绝与无可抑制的悲哀。

    淮衣,告诉我,是你回来了吗?

    他静静地望着她被泪水洗得剔透的双眼,她的唇瓣很凉,甚至在颤抖。

    他能感觉她心底压抑着的翻江倒海的情绪。

    “我是秦笙,”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我是秦笙。”

    她眼中山岚渐渐散去,露出眼底那漆黑无底的深潭,黑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一块打磨精致的冷硬的黑曜石。

    那黑暗似乎无形的扭曲,一抹血色在深黑的水面上荡漾开来,阴森诡异。

    “噗。”

    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软软地倒在了秦笙的胸口。

    秦笙慌忙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搭完脉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空气中的寂静化为冰凉的月光流淌满地,他温柔地抚摸着她沉睡的脸,描摹着她眼睛的轮廓。

    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那月昭花的剧毒已经融入她的五脏六腑,与她的骨血融为一体。

    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仿佛七弦琴最后一根弦,一旦那最后一根弦断掉,便是琴毁人亡,香消玉殒。

    这些,精通蛊毒的萧珣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默许了,默许她日复一日服用月昭花压制千丝傀儡,默许她自我毁灭。

    连萧珣都没有办法。

    她的睡颜温柔恬静,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两片阴影,宛如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