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被吓得失声尖叫,然而这尖叫声不能影响趴墙头的人分毫,他的眼睛已经被一个泪眼婆娑,专心吃粥的美人儿占据了。当真是一个多一分则显多,少一分则显少的柔弱无骨的如画美人儿。只是对这如意公主行事不拘之事早有耳闻,本以为是一名刚硬泼辣的女子,不想竟是这般楚楚惹人怜。

    “大胆登徒子!你,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翠儿也觉察出在这种状况下,说这样的话简直毫无威慑力了,但慌乱之中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保护自己才好。

    “美人儿,我喜欢。”那登徒子说着,跳下墙头来,“现在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们,救你们,所以你们应当对我的到来感恩戴德才对。”

    “你,你能救我们?”翠儿颤抖着声音说,随手拿起了地上的一根烧火棍,护在小姐身前。

    “当然,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这话一出,翠儿和沈如意基本可以确定这下是遇到贼人了,翠儿连忙大喊“救命!”

    沈如意倒是镇定地说:“你是何人?本小姐拈花惹草,始乱终弃的名声在外,还轮不到你这等没些姿色的杂碎来玷污。”

    那人笑了笑,又跳上墙头离开了,“这话说得甚是霸气,我喜欢。”临走前又说道:“好好吃饭,保重好身体。”

    “小姐,咱们这样日日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翠儿胆战心惊。

    沈如意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她咬紧苍白的唇,硕大的泪珠汩汩而落,“没别的办法,只是对不住翠儿了。”

    登徒子正是易容后的北疆王,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何不妥,跳下墙头后舔舔嘴唇,又感叹一句,“如意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我喜欢。”

    “哥哥,这女子有何特别?竟值得您亲自来探看,还做出要娶她的承诺?”北疆王身边的妹妹呼彩碧不解地问道。

    “名声不好,但胜在独特,我在中原的基业也少不了她。”

    呼彩碧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但见哥哥无意搭理她,也不敢再问,只撅着嘴巴跟了上去。

    湘中的雨下了一天一夜,妖漫漫到达湘中时各个城镇在雨水中泛着空冷的寂寥。她没对山野散人说谎,她确实是一种被深埋于地下,靠着一丝将死未死的妖气保持不灭之形的,万古未见的一种花。天地间突然复苏的妖气使她化作人形,孕育了一批徒子徒孙,等待破土而出。现在湘中的这种沉寂、死于角落,无人问津的尸首,屋内传出的暗沉的哭声,正是那些徒子徒孙成长的最好的催化剂。妖漫漫漫步于大街之上,她不敢大张旗鼓地去看那些徒子徒孙,她竟然成了那可恶的山野散人的妖花,真是可恶。现在只能慢慢走过这片土地,感受那些徒子徒孙贪婪地吸收养分,可是还远远不够。该怎么办呢,妖漫漫坐在死寂的庄稼地中,妖冶的面颊上一片愁云。也许她该知足的,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她的徒子徒孙们也许还没到出头之日,就要被困死地下了,毕竟正常的花哪有长在地下的,长在地下的花要生存下去又何其的难,天时地利人和哪样少的了。为了让它们活下去,妖漫漫去了这人间煞气最重的皇宫,附身在德妃身上找法子,法子很快找到了,她知道了中原、北疆、南疆的事情,那么这三地交界处死伤流血最甚,那里便是徒子徒孙们休养生息的最佳之地。她本该速速来将它们带去哪里的,怪只怪她来到人间一回,太贪玩儿了,戏耍那个病皇帝玩儿真有趣,看他色眯眯又心有余力不足,百爪挠心的样子,妖漫漫的心里憋了一百个笑,原来男人是这么有趣的生物。可惜这宫中男人太少了,除了一个病秧子皇帝,就是一堆一堆的称不得男人的太监,和视妩媚的皇妃如虎,避之不及的勋贵们。再就是太子是个对男人感兴趣的,坐怀不乱,唯一还未能挑逗到的就是三皇子了。机缘巧合总算让她遇到了三皇子霍承尹,怎能不逗弄一番,于是就有了那一幕。她知晓有两名修仙道人入了宫,也盯上了她,可那又如何,在她的印象中,这些道人哪怕法力再高强,遇到大事还是一样的怂,也不比妖高洁到哪里去,不然她也不至于活到今日。三百年前的那场劫难,人间的大多人许是忘记了,她可没忘。

    可惜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终究因为贪玩被山野散人这个可恶的老道给收了。怎么办,妖漫漫很发愁,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可在山野散人的掌控之中。妖漫漫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对徒子徒孙们道了个歉,先不想了,看看这人间的瘟疫是怎么一回事,满足满足好奇心,再想想怎么收服霍承尹这个还算能够得着的事情。

    妖漫漫刚一起身,她周围的草木便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主人,你不能放弃我们啊,主人。”

    妖漫漫被吵得头疼,“哎呀,好啦好啦,放心吧,我会设法保住你们的性命,实在不行我定期来将自己的妖气续给你们。”

    “谢谢主人。”

    “主人,我们知晓这里的人为何生病,因为这里生了一种奇怪的植物,他们喝了被这种植物浸泡过的水,便生病了。”在许许多多的声音落了下去后,一个细弱的声音说道。